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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擦黑了,周家一行人才从农田里出来。
  “爹,三奶奶今晚叫我去她家吃饭。”周兴然说,“我先走了。”
  周富章冲他摆摆手。
  周兴然光着脚丫跑走了。
  周王氏住在离周家老宅二三十米的地方,就一间屋,院子用石头混着树枝勉强围起来。
  “阿然,快来。”周王氏唤他。
  周兴然看周王氏正在抬桌子,赶紧跑过去帮她。
  虽然天色已经很暗了,但也舍不得点煤油灯,只能将桌子搬到院子里来,就着月光吃饭。
  周王氏做的饭和李琴美做的没啥区别,只不过周兴然可以在这里略过煮红薯直接啃窝窝头。
  窝窝头里面加了很多野菜,又黑又硬还微微泛苦,但好歹算主食。
  “阿然,给。”周王氏从一个扣着的大碗底下摸出一个煮鸡蛋,递给周兴然。
  周兴然望着这个鸡蛋有点愣神。
  这年代人都没粮食吃,鸡就更不用说了,和人一样有着五十年代的瘦弱,下蛋也不勤快,两三天才下一个,更过分的是有的鸡下一段时间的蛋就停一两个月,每天都下蛋的鸡乃鸡中劳模。
  周王氏一个人的独居生活并不富裕,周富章分给她的那块地,因为她干不了多少活,所以她每次只拿少少的收成,自己嚼用都勉强。
  虽然是个出名的媒人,但也不过是把这个村里的姑娘说给那个村里的小伙子。
  家家都穷,谢礼都是针头线脑一类的。
  钱?钱这种东西好像很少出现在这时代的农户手中,贫穷的乡下更流行以物易物。
  周王氏就靠着微薄的谢媒礼和家里的三只母鸡养活自己,还常常投喂周富章的孩子。
  她还有两个外嫁的女儿,她说媒的地方若正好在女儿家附近,她还会提些东西去看自己的女儿。
  这是一个清贫的老人。
  周兴然看着周王氏手中唯一的一枚鸡蛋想到。
  她最爱的孙子已经死掉了。
  这是周兴然冒出的第二个念头。
  喉咙仿佛被人塞了东西,眼眶有些热。
  上午他刚来到这个时代,对事物的所有认知都来自原身天真无邪的所思所想。
  但周兴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所见到的一切外加大半天的劳作,更懂得这个家的贫困和鸡蛋的珍贵。
  周兴然笑着接过鸡蛋,拨开,分成两瓣,将大一点的递给周王氏,“奶,给你吃。”
  “哎,阿然你吃就好,奶不吃,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吃了鸡蛋身体才能好。”周王氏摇头,“奶不喜欢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奶,鸡蛋可好吃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鸡蛋?奶,你不能骗我。”周兴然把鸡蛋递到周王氏嘴边。
  “哈哈哈,好好。”周王氏笑开了花。
  时间如水,转眼一周过去了。
  周兴然这一星期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泡在黄连水里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来就下去挑水,先把周家老宅里的两个大水缸挑满,再挑满周王氏家的小水缸。
  地里用水也得帮忙挑,一天跑十几趟都算少的。
  还好他还有空间,能帮着装水,不需要他真的背负一桶水上下山。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是需要一趟趟跑上跑下,假装自己在辛勤打水。
  提起系统,更是一把辛酸泪,系统第二天签到签出了300元钱(第一套人民币)。
  一开始周兴然是很高兴的,直到他碰到了村里人和货郎做交易,才发现这300块钱的购买力相当于3分!
  一个鸡蛋的价格都在450元到600元!
  不信邪又等了几天,发现每天签到获得的物资价值都在3分钱左右(⭐⭐⭐为了方便,后面都用第二套人民币的价值代替⭐⭐⭐),要不然直接给现金,要不然给点黄豆或者花生,每次的量就那么一点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兴然猜测这系统签到大概还分日签周签月签,因为他在第七天签到的时候获得了一个鸡蛋,还是个大鸡蛋,绝对超出三分钱。
  至于是真的有周签月签,还是欧皇爆发,还需时间认证。
  但是这活他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吃不跑穿不暖,天天重担在身,他怀疑自己是否能长到一米七。
  比起身高,周兴然更担心自己哪天像原身一样眼前一黑掉井里淹死,不知道是否有第二次机会让他穿越。
  周兴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趁现在年龄正合适去读个书,说不定还能读个大学。
  但家里的大人的根本没人意识到家里有个学前儿童。
  他下去打水时,也没听见那个村民提这件事,难道村里没小孩读书吗?
  不管怎样,书还是要读的。
  又是夜晚,周家老宅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糠咽菜,周兴然本想在饭桌上提这件事,但看大家都在狼吞虎咽。
  稍停筷子,唯一带点油花的炒青菜就没了大半,心梗了梗,决定还是吃完饭单独找周富章吧。
  吃完饭,周富章还要牵着家里的两头羊再出去吃回草,周兴然也跟着出去了。
  周兴然:“爹。”
  “啥事?”周富章牵着羊走在前面。
  “爹,我想去读书。”周兴然开门见山道。
  “读书?去哪读?谁给你读?没钱!”周富章拒绝的相当直接。
  周兴然:“爹,我是真想读书,读完书可以当工人,会挣大钱,比种地挣的多多了。爹,你送我去读书,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我挣的钱都给你花。”
  “哼,就你?阿然,爹给你说,读书没什么用的,读书有什么用?咱是农民,咱的根就在地里,什么能有地重要?工人,那不是咱能当的。”周富章毫不动摇。
  “爹,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读书。”周兴然展开卖惨模式。
  “你别说了,也别跟着我了,读书这事没得讲!”周富章说。
  “你要想读,你自己读去,别找我拿钱,我没钱!走走走!别跟着我了,回家去,再在我跟前弄这死样,别逼我我揍你!”
  周富章呵斥道,还转头踢了周兴然一脚,“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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