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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自然早瞧见养荣堂多了人,正好奇打量呢,太夫人这么一说,自然便知道了,便由苏伯勤领着头儿,一齐给苏氏见礼,苏氏见了这许多孩子,难免也喜欢,一下子掏出十几份见面礼,却被狄氏打趣这是赔惨了,拢共才收了几份见面礼,竟一下子还出去那么多。顿时逗得太夫人哈哈大笑,直说要几妯娌补贴苏氏一些。
旁人不知,申氏却知道这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便勉强挤着笑,道:“赶明儿叫了秋掌柜的来,给妹妹和外甥女制新衣,这眼瞅着春衫快穿不上了,便先做两套应付着,夏衫却是紧要的,做上八套,妹妹看可够?”
苏氏知道申氏心里不情愿,却是微微欠身,道:“那就劳烦大嫂子了。”
“只做衣衫哪里够,佩饰也当有一些,把刘掌柜的也叫上,多带些颜色素净的好东西来挑一挑,还有胭脂水粉,虽说婉儿孝里头不宜用,只万一有个交际什么的,总还是要少少抹一点显出气色来。”太夫人还嫌申氏不够周到。
申氏气结,守寡的妇人,要什么佩饰脂粉,太夫人这么一句话,公中不知要多支出多少银子,她心中恨极,但始终不敢当面驳了太夫人,只得应了。
太夫人却是极精明的人,看了一眼申氏的脸色,不冷不淡道:“你要是觉得花费多了,这些帐打老身私帐里走,不用公中出份子,也省得你们一个个的不待见我的女儿,明里捧着她,暗里为难她。”
“母亲哪里的话,这点子东西哪能费几个钱,咱们府里还不曾穷得养不起妹妹。”申氏忍气吞声,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那边苏元芳见母亲难受,忙凑到太夫人身边,笑道:“祖母有了表妹,可是不疼我了,这么会儿,竟是一句话也不与我说呢。”
太夫人自来是喜欢苏元芳的,闻言笑道:“这是什么话,看我不打你的嘴,你表妹初来乍到,你是表姐,可得照应着,莫让人欺负了她去。”
苏元芳歪头看了看裘慎,抿唇笑道:“我只管着我嫡嫡亲的表妹,旁人可管不着。”
裘慎看了看这个大表姐,不紧不慢道:“我家的妹妹,我自管着就是。”
苏元芳顿时表情一僵,这个表妹真不可爱。
裘怫一脸敬服的看着裘慎,心里却几乎笑翻,就说自家长姐最护短了。裘怡却是甜甜的笑道:“我最乖了,不会被人欺负。”小小女童,粉雕玉琢,煞是招人疼,这么一笑,越发显得乖巧可人。
三姐妹各自表现虽不同,却是明显站在一条阵线,摆出了姐妹同心的姿态,苏氏看了,自然心慰,也就不觉得以后在娘家日子会怎么难过了。
苏元芳暗自哼了一声,已是将这三姐妹都恼上了,只是她在申氏的教导下,年纪虽小,却是已有了些城府,面上反而笑如花儿一般,道:“大家都是姐妹,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
“母亲,快到饭点了,您看是不是该摆席了?”申氏这时才又道。
太夫人笑道:“不想时辰过得这么快,行了,让孩子们都回去净手换衣,别饿着了他们。”
这一场接风宴特别的热闹,只是男席与女席是分开的,摆在了两处,所以并没有见到几位老爷。苏氏毕竟是守寡之人,只在席上坐了半个时辰,便带了三个女儿回了雍容院。这一日也确实累了,母女三人很快睡了,倒是都没有认床的毛病,睡得极香。
然而与之相反,寿康宫里,郑秀却是噩梦连连,躺在床上呓语不断,直把上夜的小太监吓得不轻,又不敢去惊动太后,只好把四皇子赵谨从梦乡中挖了出来。
赵谨一听小太监的话,也吓得不轻,这白天里才出了事儿,他还后怕着呢,怎么半夜里又开始闹妖蛾子,这真不是要了他的小命,连衣裳鞋袜都没来得及套上,穿着一身中衣赤着双脚就跑进了郑秀的房间,一眼便见郑秀单薄的身体缩在床上,满身都是冷汗,手足乱颤,却是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拿我的腰牌,把值守的太医叫来……动静小些,别惊了人。”赵谨当机立断。
小太监也不敢耽搁,取了腰牌就猫着腰窜进了夜色里。
不想小太监前脚才走,郑秀后脚就醒了,茫然懵懂的看着赵谨,道:“四哥,你怎么在我房里?”
赵谨气结道:“你要玩死我是不是?”
之前是怎么都叫不醒,这一醒,面色恢复红润,也不乱颤了,表情无辜得简直想让人把他痛揍一顿。
“我又怎么了?”郑秀摸不着头脑,却是觉得身上凉嗖嗖,一摸,吃惊道,“我身上怎么全湿了?”
赵谨叹了口气,道:“不知你方才怎么了,脸色煞白,全身乱颤,冷汗不止,怎么都叫不醒你。”顿了顿,突发奇想,“我瞧你这不像是病了,倒像是中了邪。”
郑秀愣了,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摸摸头,迟疑道:“似乎……是做了个梦?”
其实他并无印象,只是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好像应该是个梦。
“噩梦吧。”赵谨啧啧舌,这得多可怕的噩梦才能把郑秀吓成那副鬼样子,怪不得怎么都叫不醒,噩梦难醒嘛。
郑秀又愣了一下,好像是个梦,可为什么他隐隐觉得应该是个美梦,沉醉其中不愿醒。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了,给郑秀一搭脉,气血两旺,好得不能再好,还是屁事没有。若不是眼前两个少年都是尊贵得不能再尊贵的人,太医都想质问这俩熊孩子是不是在玩儿他。
虽说赵谨和郑秀都不想惊动太后,见太医诊不出毛病来,仍让他悄悄的回去了,又嘱咐了身边伺候的人不许多嘴,但这里毕竟寿康宫,太后的一亩三分地儿,又哪里真的瞒得过她老人家去,到次日太后醒来后,到底还是知道了,正好赵谨和郑秀去请安,忙把郑秀拉过去看了看,又将太医叫来诊了脉,再三确认真的没有大问题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最近莫不是冲撞了什么,三灾两难不到头的,吓得人心惊胆颤。”
太后和赵谨不愧是亲祖孙,想一块儿去了,都觉得郑秀这样子,倒跟中邪了一样。
“宛心,去相国寺请圆觉大师来,给阿秀诵三日太平经。”
郑秀一听,脸都绿了,听和尚念上整三日的经,可不得把他闷死,忙道:“姑祖母,不过是做了个梦,哪里就这样邪性了。”
太后哪里不知道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脸上似笑非笑,道:“哀家做主,你只听上三日经便可,若让你皇舅舅来做主……”
郑秀顿时蔫了,若让皇帝去请圆觉大师,那他这个月都别想出宫了。别人只怕圣宠不够,拼命的想搏圣宠,而他的苦恼却是皇帝对他太宠溺了,宠得他只想逃怎么办。
不想圆觉大师正在闭关坐禅,三月不得出关,虽是太后相召,却也不好坏人修行,因此转而请了圆觉大师的师弟明觉大师,这位明觉大师也是名气极盛的高僧,只是性情不如圆觉大师宽和悲悯,轻易不肯为人讲经,一心只在相国寺后山潜修,今日明觉大师肯代替圆觉大师出来,不说太后颇感意外,相国寺里的和尚们也是大为吃惊,都有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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