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蕴母亲姓程,程文君,是西京大学校董会的。
曲棠从入学开始就知道她,高二时候外婆出事,家里的钱基本全部花光,她高考后原本没想继续上大学的,是学校校董会全免了她四年的学费,并且答应每年提供一定奖学金,她才有机会进入大学校园。
而做这一切决定的人,是程文君。
曲棠之前想过拜访她,但被助理婉拒,她也就此作罢。
很显然,程文君现在找她,是为了楼蕴。
以程文君的手段知道她跟楼蕴的事情再简单不过。
曲棠进屋,佣人很快端上来茶水,林助理领着她到客厅就上楼去了书房。
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曲棠抬头看过去,穿着黑色裙子的程文君从楼梯上走下来,长发盘起,脖颈上戴着串珍珠项链。
曲棠见过她的照片,但她本人看起来比照片上要更加年轻有气质。
楼蕴的眉眼很像她,带着股肃冷的凌厉,很难想象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曲棠站起身,主动开口,
“程董。”
程文君看她一眼,目光很淡,暗含打量,点了点头,淡道,
“坐吧,不用这么客气。”
曲棠抿唇,在沙发上坐下。
程文君端起跟前的茶水,看她一眼,问她,
“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曲棠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门见山直接问。
“十天。”曲棠如实回答。
程文君闻言似乎有些意外,点了下头,笑容意味不明,
“比我预想的要晚一点。”
曲棠没听懂她这话。
楼蕴回国也才半个月,上次宴会他们才遇到,再早也不可能早过那个时候。
程文君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放下茶杯,抬眼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静静地打量她片刻,而后开口,
“你喜欢他吗?”
曲棠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只沉默了两秒,脑海里思绪在飞速运转着。
她要不要告诉程文君,她并不喜欢她儿子,也不想跟他在一起,甚至很想逃离。
但她根本不了解程文君是怎样的人,这样的话说出来到底是能帮她一把,还是把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喜欢。”
曲棠开口,唇角弯起一层很浅的笑意,像任何一个坠入爱河中的女孩一样。
程文君看着她,笑了笑,
“喜欢他什么?”
她这话听起来像发难,但后面说出来的却让曲棠愣住,
“我对我儿子再了解不过,他这种人渣,很难说有小姑娘会真的敢喜欢上他。”
不是会不会,而是敢不敢。
曲棠抬头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心不自觉的攥紧几分。
程文君跟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说吧。”程文君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手支在沙发上,淡淡开口,
“小畜生他用什么威胁你的?”
——
曲棠从别墅出来已经快到上午十一点。
手机里三通未接来电,是楼蕴在两个小时前打过来的。
她看了眼,关上手机,没有回。
林助理在门口等着她,旁边是一辆网约车,车里的司机正好奇的往别墅里头看着。
“曲小姐。”林周彬彬有礼开口,“少爷那边已经知道您被我接过来了,至于怎么跟他解释,我相信您肯定知道。”
门前的梧桐树高大繁茂,有细碎的阳光从林叶间穿梭落下来,点点投射在她身上。
曲棠点头,“我知道。”
林周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拉开网约车的后排车门,抬手请她上去。
曲棠抿唇弯腰钻进车里。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快速行驶着,曲棠将后排车窗落下来部分,风簌簌的吹进来,她望着外面快速闪过的风景想到程文君刚才跟她说得那些话——
“别反抗他,别违背他,更不要惹怒他。”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等你外婆结束后,我帮你。”
“我会送你跟你外婆一起离开京北,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国内国外都行。”
“你就当我善心大发,给小畜生积阴德吧。”
司机从前面后视镜好奇的看她。
曲棠慢慢落下车窗,闭了闭眼就,
再等等,等外婆手术结束,她就可以离开了。
目的地是楼蕴家的位置。
距离上一次到这里已经过了将近快半个月时间。
曲棠站在黑色铁栏大门口,摁下门铃。
佣人过来开门,跟上次的不是同一个,但似乎认得曲棠,并未说一句话,只领着她进屋。
客厅空旷,墙壁上的猎枪横挂着,上次见过的管家看见她进门,恭敬的弯腰开口,
“少爷在二楼书房等您,上楼左手边转弯第二间房就是。”
曲棠点了下头,“谢谢。”
管家微笑了下,转过身离开。
曲棠抱着怀里带来的课本,踩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上,一步步往前走。
二楼长廊宽阔,走到左手边第二间房门口的位置。
曲棠抿了下唇,抬手敲门。
只一声,里面传来楼蕴散淡的语调,
“进来。”
曲棠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书房里很暗,深色系的窗帘紧紧拉着,没有开灯。
她愣了愣,站在门口位置,没有动。
视线一瞬间没有习惯黑暗,只觉得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曲老师,”
楼蕴语调漫不经心地从前面传来,
“你迟到了。”
前方传来声响,像是桌椅转动的声音。
曲棠看不见前方,只抱着怀里的课本,后背贴着身后的门,她张了张嘴,开口想解释。
下一秒,
“嗖——”一声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从空中射击而过,不偏不倚地刚好擦过她耳侧,钉在身后的门板处。
曲棠愣在原地,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他生气了。
脚步声不远不近地传来,有苦冽的罗勒香慢慢落到鼻尖。
楼蕴缓步走过来,在她跟前站定,抬手打开门边的开关按钮。
一瞬间视野重新恢复明晰,灯光强烈刺眼。
楼蕴站在她跟前,伸手取下钉在她身后门板上的飞镖,随手把玩了两下,垂眸视线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漫不经心开口问她,
“宝宝,
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