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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已经深得不能再深的夜了,忙了一天的许熹又经过刚才那一遭的考验,难免疲惫。
但.....
梳洗一番,换了一身睡衣,花了比平时多出许多的时间,才从卧室出来。
司绮早已经不在书桌处了,她半倚在书房窗边一组米色长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头往里靠在沙发靠背上,已经睡着了。
手机还亮着灯,掉落在手边的地毯上,看来不久前还在使用。
左边大腿歪歪扭扭的缠了几圈绷带,大概是怕压到,搭在沙发扶手上。
因为姿势极度扭曲不舒服,她紧紧皱着眉。
许熹虽然自小不爱和人交往,性子凉薄,但眼前的女人和他之间明显已经超过了正常交往的界限,不可能放任不理。
他已经做不到像从前那样清心寡欲了。
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面前,许熹弯腰伸手,看起来像是要将她抱起来。但在碰到司绮身体的前一秒,动作停滞在半空。
他后退了两步,脸上是别人看不懂的复杂。
瞥了一眼身后卧室的床,最终还是回去关掉了卧室的灯。
重新坐回了轮椅上,男人驱动轮椅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处理公务。
前方沙发上的身影在睡梦中蜷了蜷,他后知后觉的看向沙发顶部的空调出风口。
许熹拿起遥控器,将温度调到27。
室内的温度仿佛一瞬间上升,男人因为身体构造差异,本来就更加怕热。
他平静的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人,终于还是选择解开了自己睡衣领口的扣子,继续专心工作。
*
早晨六点,生物钟突然在脑子里打响了铃。
许熹倏地睁开眼睛,惊讶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撑着头在电脑前睡着了。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睡在窗边的司绮也惊醒的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的视线自然的对在一起,莫名的,一时都没有说话。
司绮率先移开视线,起身推开露台的门,轻手轻脚的朝楼下看了一眼。
外婆的房子火已经灭了,但还冒着浓烟。
大门口围了二三十个村民,村长也在,记忆中那一家子人也都到齐了。
她露出一个冰冷的笑,转身回到房间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低头发了两条消息。
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堆起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对办公桌后的许熹软软的道,
“哥哥,能借我件衣服蔽体吗?”
她的态度非常自然,一点也没有扭捏。
又将昨夜的事情心照不宣的存了档。
面前的女人坦坦荡荡中有带着名正言顺的亲昵,一声哥哥喊得十分顺口,顺口的令被这样叫的人都感觉不出任何问题。
许熹收回视线,“你自便。”
仿佛默认了这个称呼。
“哥哥你真好~”司绮径直去了衣帽间。
大概才搬进来不久,男人的衣帽间十分空荡荡,只有一整排衬衣和一整排西装,以及中间的陈列柜里的一整排的手表。
司绮随手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衣穿在身上,又取了一根黑色的领带当做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
一件过长的衬衣瞬间变成了一条造型别致的裙子,将原本穿在里面的背心和短裤变成了打底,一点都不暴露了。
她从衣帽间出来,对男人眨了眨眼睛,暧昧的笑道,
“哥哥,咱俩尺寸还挺合适~”
许熹眉心一抖,再抬起头来时,司绮已经出了房间,下楼梯了。
他收回视线,却在半路中停留在桌角上的一滴血迹上,黑红色的痕迹在深棕色的桌面并不显眼,但许熹却莫名移不开眼睛。
想起了另外一种,已经干涸的痕迹。
尺寸合适,什么尺寸?
*
屋外,刚才还是刚好能看清人的清晨,现在已经太阳升了起来。
阳光下,被烧得乌漆嘛黑的旧楼房格外的萧条。
半夜这边的火这么大,整个村子都看见了,但天亮了大伙才一窝蜂的跑过来,这件事本身就很微妙。
司绮奔向村长,张嘴便哭,极尽委屈。
但在场却还有比她更委屈的人。
表姨婆进院子里看了一眼,出来便坐在路中间哀嚎起来,直呼棺材本儿全没了。
她的几个儿子、儿媳也都黑着脸,怒气冲冲的瞪着司绮。只有身边跟着的几个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心思在旁边的空地上玩过家家。
司绮擦了擦眼泪,对村长道,
“昨天半夜有人翻墙进来放火,院子里还有汽油瓶子呢!
我现在就报警!这是杀人未遂!汽油瓶子就是证据,上面肯定有指纹!”
村长赶紧拦住了她,“小司啊你先别冲动,先看看房子有没有烧坏.....”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又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村长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脸色大变,立刻回头冲表姨婆家的大儿子喊道,“大刘子!快回家,你们家起火了!”
“还有你家!刘老二!赶紧回去!”
在场的人都懵了,懵完之后便是十分的激动。
赶紧打电话给前村留在家里的人确认。
三分钟后,得到了准确消息的刘家人拼了命的往前村狂奔,只留下那哭喊的老婆子还呆坐在地上,一头白头发更加黯淡无光。
*
刘家及家人的房子同时失火,但这事并没有人怀疑司绮,毕竟他们亲眼看见她从对面的房子里走出来的。
不过,就算怀疑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人权全部散去,司绮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她像昨夜一样,百无聊赖靠在身后的围墙上,冷冷的扫了一眼前方已经哭晕过去了的老人。
年老的女人满头白发的躺在脏乱的水泥路面上,生死难辨。
但她就像没看见一样,无动于衷。
单薄的身后是寥寥的黑烟,绝美的脸上映着初升的朝阳。
司绮像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孤零零的站在黑白两界的中间。
看起来好像坚硬无比,实则是与整个世界为敌。
对面小楼的大门缓缓打开,许熹已经换了一身西装。
他坐在黑色的轮椅上,停在院子西北角那颗巨大的冬青树下,身后的保镖大哥正弯着腰给他汇报着什么。
许熹微微点了下头,猝不及防的抬眼,隔着一条柏油马路神色莫名的看向她。
察觉到身上的视线,司绮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直射光线,回望了过去。
*
这一幕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那时候他们也是站在这样的位置,这样互相看过一眼。
只是那时候司绮是哭着的,被欺负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她突然勾起嘴角,对许熹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
不是平日里刻意讨好、矫揉造作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仿佛在说:你看,这一回,我自己还回去了吧?
许熹的古井无波的双眼颤了颤,左边胸口的位置好像被一只手轻轻捏了捏。
又麻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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