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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物!一群废物!”
位于皇宫东南处的东宫内,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正在大发雷霆,他的手一挥,便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沉闷刺耳的声音接连响起,让人心头发颤。
侍奉在此处的奴仆们尽皆趴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一声,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出气筒。
也就在这时——
“是谁惹得我们太子殿下如此地大动肝火呀~”
随着一个娇媚的嗓音响起,一双白皙的柔荑推开了紧闭的房门,阳光顺势撒进屋内,照亮了一地的狼藉。
来人穿着一身浅金色的衣裙,身上没有过多繁杂的首饰,只有那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根展翅欲飞的金凤簪。
都不用转头,兰景旭便知道来人是谁,他勉强压住怒火,恭声唤道:“母后来了。”
“呵,本宫再不来,难道要看你将这全都给砸了么?”重新关上房门的萧皇后一改刚刚的娇媚,没有给兰景旭留半点面子,她无视屋内的奴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本宫怎么不知道,太子在民间还娶了妻?真是长大了,有主意了!”
“……”
兰景旭沉默地低下头,没有说出一个字。
毕竟,这事是他没有处理好。
他着实是没想到,一个在两年前救他一命的江边渔女,居然能独自找到京都,还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刚刚赐婚于他的蒲家大小姐,早知如此,当初在离开渔村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杀了她,也好过现在坏了他的名声。
兰景旭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低声道:“儿臣知错。”
他的态度乖顺,可萧皇后的怒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她踩着满地的碎渣走近,再次怒声开口:“知错?知错又有何用!你知不知道,就这一件事,足以让我们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又是一声呵斥,兰景旭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他死死地咬住后槽牙,沉声说:“这件事是儿臣的问题,儿臣会处理好的,请母后放心。”
“放心?”萧皇后冷呵一声,讽刺道,“你以为将你那小娘子杀了,就能堵住这悠悠众口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兰景旭的眼睛蓦地睁大,宽大的衣袖下,他的拳头也紧紧地捏起,手指关节处都白得瘆人。
自己上一秒才传出去的命令,下一秒便传到了母后的耳中。
寄人篱下。
脑海中骤然出现的四个字,刺激得他双眼发红。
“本宫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蠢笨的东西!”萧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你该庆幸赐婚圣旨下得及时,否则……”
萧皇后狠狠地闭了闭眼。
“百姓间的流言我会去处理,但明日,你要亲自去一趟大将军府,负荆请罪!”
兰景旭没有应声,他又怎会同意。
他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将来的一国之主,要让他去给一个已然没落的大将军府小姐请罪,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果是当初那个声名赫赫的大将军府,还有一丝可能,可惜……
如今的大将军府,不过是个快要散架的破落户罢了。
兰景旭的眼睑微垂,堪堪遮住满目的晦涩,萧皇后没有察觉,她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必须尽快得到蒲家的青睐,要知道,再过些时日,北边儿的那位就该到京都了,你父皇特意为他办了场宫宴,如今大将军府破灭,满朝武将也只剩下他一家独大,你需得谦卑,最好借着蒲家搭上那位的船。”
如此,她孩儿这皇位才算是万无一失。
“你听清楚了没!”萧皇后看着全身都写满抗拒的儿子,再次冷声。
兰景旭心底满是不甘,可他看了眼萧皇后的神情,还是咬了咬牙道:“是,母后,儿臣必不叫您失望。”
“母后相信你。”
该敲打的也敲打了,该吩咐的也吩咐了,萧皇后的脸色终于在此刻柔和了下来,她爱怜地摸了摸兰景旭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这也是为你好,你父皇已有月余没有来过母后宫中,若你不能得到更多的助力,怕是这储君之位,要被那狐媚子的孩子得去了,母后没有强大的氏族,一切便只能靠你自己,你明白么?”
兰景旭低下头,“儿臣知道怎么做,请母后放心。”
“母后自是最放心你的。”萧皇后的声音似安抚又似敷衍,一句罢,她转身就朝着门边走去,“行了,本宫还要赶着去趟紫宸殿给你父皇送汤,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日,不要让本宫失望。”
“是,儿臣恭送母后。”
随着萧皇后转身,兰景旭深深地埋下腰,久久没有直起,他看着脚下的地板,眼中尽是阴霾。
良久,他才将视线移向跪了满地的奴仆,“来人。”
随着一声召唤,候在殿外的侍从王岑闪身进来,他单膝下跪,恭敬道:“殿下。”
“都带下去,脏了孤的眼。”
“是。”
“还有,你亲自去一趟范府,将这……交给范……二......”
兰景旭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王岑和那些已经被纷纷扭了脖子的仆从,便只有书房外的两朵花儿听见。
花圃里的土似经常翻动,在如此酷寒的天气下,它们依旧松软,其正中的两朵红花傲然绽放,就好像经常有什么额外的营养供给一般,让它们愈发的鲜艳欲滴。
……
而与此同时,大将军府中——
“这花长得好。”
都没在自己的院子待够半个时辰,蒲芳草便溜溜达达地逛去了祖母的佑峪园,才一进院子,她那张嘴便叭叭开了:“长得周正,板直,光溜溜的。”
蒲老太君满头黑线:“闭上你的嘴吧!”
说着,她恨恨地丢下了手中的小锄头,背着手进了屋。
一直在旁边帮忙的明婵无奈笑笑,跟屁颠屁颠跑来的蒲芳草轻轻地对了下拳头:“阿噗小姐,您又用这一招。”
“没办法,这招好使嘛~”
蒲芳草龇着牙笑,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小锄头,然后将那明显已经死了的花枝挖出,又从明婵姑姑的篮筐里掏出一个,换了上去。
许是年岁大了,她的祖母愈发的喜欢花花草草,可常年舞刀弄枪的手哪里搞得来那些娇弱的东西,不管是种了多少,那都是一根不活。
偏偏祖母她还乐此不疲,一种就是几个时辰。
今天风大,她可不会由着祖母胡来。
蒲芳草弄完这一株,也没再管祖母之前种的,直接站起了身:“明婵姑姑,今天上午可有要偷跑出府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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