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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郎还未触及黎元樱,她身后金瞳大开,瞬间被吸入其中,而后这金瞳闭眼,便寻不见黎元樱的踪迹。
  章卿尘也中了招,被吸入一只金瞳之中。
  红衣女子便是那冰夷,她落到七郎跟前,跪下道:“殿下,属下救驾来迟!”
  七郎眉头紧锁,并不愿理会冰夷。
  “殿下,此次任务已经完成,现黎章二人困于幻阵,即便是颇有经验的捉妖师进了普通幻境都很难出来,更别说魅妖喝了万金水,他们已凶多吉少。现下便可以去长安……”冰夷抬头看向殿下,可发现眼前少年王有些焦躁。
  殿下莫非是在担心那个黎元樱?冰夷嫉妒不已。为何这个女子才和殿下相处几日,就让殿下如此惦念?
  “殿下,这幻瞳阵除非阵中之人自行破法,外人是进不去的。”冰夷怕殿下想要救其中女子,便提醒道。
  “是吗?这世上还有本王进不去的地方?”七郎面色不悦,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殿下息怒,是臣妄言。”
  七郎举起手中伞,将其抛到空中,食指中指并拢,置于额前,少年闭目聚神,额前一朵幽兰火焰点亮,他周身都开始燃起火焰,血镯开始发出尖锐的蜂鸣声,异常刺耳。
  “殿下!您现在有血镯封印,不可强开焰雨!”冰夷万分焦急。
  七郎再次睁眼时,他双眼已呈现湛蓝色,熊熊火焰在其中燃烧,黑发俱白,头顶劲风旋转,裹挟焰火,冲向空中金瞳。
  那金瞳被蓝色烟火炙烤,发出滋滋声响,地底传来魅妖痛苦的嘶吼。此时血镯里生出白色丝线,根根渗入血脉,七郎感觉一股反噬之力,他口中腥甜,猛咳鲜血。
  “殿下,何必为了那个凡人女子伤及您自己!”冰夷苦苦哀求,“殿下,您身体金贵,万不可如此啊!”
  七郎见焰雨无法完全施展,他将力量完全集中,只攻击把黎元樱吸入的那只金瞳。
  “谁说本王是为了她?本王只是必须亲自确认她死了!”七郎狠狠道,被他攻击的金瞳裂出一道口子,里面一片漆黑,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飞身进入。
  冰夷大惊,立马紧随其后。
  “绾绾……绾绾……”
  黎元樱耳边回响起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
  是母亲。
  在辨别出此人身份的时候,她猛地睁开眼,便见到一贵夫人,粉面桃花,婉婉柔情,她眉目清秀,双眸忧虑。
  “绾绾,你醒了?”夫人脸上由忧转为喜色,“母亲刚刚见你身体不适,晕了过去,好生担心,醒了便好。”
  “母亲……”黎元樱有些不敢相信,她母亲在她只有十岁的时候,便因病离世了。
  如果不是爹爹将姜氏接进来,或许母亲不至于此。
  曾经也是许过一世一双人,但是总有人先行背弃原有的誓言,独留忠诚的一方成为笑话。
  她刚刚不是和七郎在盛乐乡吗?为何现在又身在此处?
  黎元樱抓住了夫人的手,温热的体温传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绾绾,你怎么了?”夫人微笑道。
  黎元樱一把抱住了夫人,一股清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母亲!绾绾好想你!”
  夫人笑了起来:“哎呀,我家绾绾这么大了,还想母亲呢,很快就要是出阁的姑娘拉。”
  “我不嫁人,我要永远陪着您。”黎元樱双眼噙泪,看着母亲的眼,母亲的眉,母亲的一笑一颦,这一切太过真实。
  母亲过世后,姜氏表面对黎元樱宠爱有加,但其实不过是捧杀罢了。
  尤其当黎元希出生,黎中道得了一子之后,黎元樱就更受冷落。可当黎中道发现黎元希并非可塑之才的时候,他又将期望放在了黎元樱身上。
  黎元樱常觉造化弄人,他父亲老来得子,原本寄希望于元希能光耀门楣,可惜元希没有灵根,无法参悟。
  虽然她天资异禀,但是却天生寒症,注定活不过十五。
  黎中道是迫于无奈,才抓来七郎,给自己续命。
  此种阴损之法是那位太子身边的红人——浮玉国师的指点。黎元樱见过父亲和浮玉国师的信件,其中浮玉国师说,不周山有一隐世族群,人非人,妖非妖,抓一男子过来,与贵女双修便可再多撑些时日。
  黎元樱虽年纪不大,但在书中有所涉猎,她知晓双修为何意。父亲因此才给她安排了这门亲事,以掩盖家门不幸。
  大婚那日,黎元樱确实感觉到新婚夫君的异样,他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可以化解她身上的寒症。
  只可惜,从国师那封信里可见,这种做法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她对世间本就无多眷恋,多这些时日,少这些时日,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如,就在这幻境中,和母亲相处再多相处些时日,那些父亲曾经交予自己的任务,她想着只要在她死前完成就行。她已经来到了盛乐乡,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不急于这一时。
  等她把黎家应该完成的任务完成后,她就会烟消玉损,同时也还了七郎自由之身,他可以回去不周山,回去他族人的身边。
  因此,黎元樱在这幻境里,竟与这虚无和平相处起来。跟着母亲学画写字,读书弹琴,颇为惬意。
  “绾绾,你必须离开尧水郡,知道吗?”夫人本来在陪黎元樱下棋,她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放下棋子,抓住黎元樱的胳膊说。
  夫人的劲有些大,竟然捏得黎元樱疼起来。
  “绾绾,答应母亲,必须离开尧水郡!”
  “必须离开!”
  黎元樱被这一景象弄懵了,为了平复夫人,她急忙说:“好的,母亲,您别担心,我早已不在尧水郡了。”
  “不在尧水郡了?那你准备去哪里?”
  “准备……”黎元樱想了想说,“准备去长安。”
  夫人面色惊恐,急忙摇头:“不行,长安也不能去!”
  “那我应该去哪里呢?母亲。”
  “总之,不能去长安。”夫人松开黎元樱,她站起身,开始在房间踱步,来来回回,万分焦虑。
  “母亲,为何不能去长安?”
  “他们都是坏人!”夫人转过头来,她抓着黎元樱摇晃,“绾绾,你要记住,长安的每一个人都是坏人。”
  “好的,母亲,您别急,女儿记住了。”黎元樱安抚着夫人。
  接下来几日,夫人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她逐渐变得神经质起来,这种状态和黎元樱之前母亲病逝之前的模样越来越像。
  自从母亲精神有了问题,父亲便再也没有来见过母亲,他有新人笑,便不管旧人哭。
  对外,父亲只称夫人抱恙,但并未言明是什么症状。夫人每天的药都是姜氏亲自煎制,人人都夸姜氏善良,现在想想,或许那些药就是导致母亲生病的缘由。
  随着夫人病情加重,黎元樱每夜开始口吐鲜血,她一日咳得比一日厉害,最后,肺都快咳出来的感觉。她心里清楚,这都是魅妖的术法,随着幻境加深,妖术对她身体的伤害就越深。
  自她寒症病入膏肓,父亲之所以想千方百计都要救她,倒并不是真的有多心疼她。
  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她,黎家就无人能为朝廷平定妖乱,必定会降罪下来,株连九族。
  这一死,倒是报了仇。
  她要是陨了,也就意味着,一家人都得给她陪葬。
  包括姜氏。
  只不过,可怜了元希。
  黎元樱不知为何,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他一身婚服,相貌倾城倾国,虽为男子,却甚是好看。
  七郎。
  自己竟然连夫君的真实姓名都不知。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不知七郎会不会为她伤心?
  黎元樱摇摇头,只做了几日夫妻,怕是没有多少感怀吧。
  忽而,内心苦涩翻涌,她忍不住地咳嗽,难以入眠。
  深夜,她见窗外乌云密布,雷声大作,雨如瓢泼,只是这雨看起来异常诡异,一滴一滴竟然是幽蓝色的火焰。
  雨中,一位俊美少年,撑着一把银伞,伞下银铃叮当,随着幽兰火光跳跃。
  黎元樱一惊,她打开房门,心脏竟然止不住地加速。
  那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来:“绾绾,为夫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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