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缝间浓烟渗入,呈现深紫,颜色妖异。
看来此处的妖是一只魅。
妖分四类:傀、魅、灵、邪。
傀是最低级的妖怪,未成人形,擅操纵,多群居。
而魅和灵属于中级或上级大妖,魅多半是容貌绝美,以蛊惑人心为主,而灵多半是妖力强大,以暴力统治一方。
最难对付的便是邪,他们出现,便会生灵涂炭,万物归墟。这世界上,只有两只邪妖,一只已在永宁元年死去,另一只谁都没有见过,或者说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在魅妖中,也有细分等级,其中普通魅妖散发出的妖气多半以紫色和红色为主。而魅中最邪门的妖,则是散发青绿色,只不过这种魅妖是很难遇上的。
黎元樱早就知道和合客栈有问题,因此并不指望今日能睡个好觉,但她也没料到七郎竟然给她捆在床上,叫她不得动弹。
走廊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如同催命一般,一步一步朝黎元樱的房间走来。
寒症进一步加重,黎元樱逐渐失去了腹部的知觉,她口吐寒气,浑身战栗,如同身置凛冬。
她屏住了呼吸,尽量不让魅妖注意到自己。
夜幕下,一人一妖,一明一暗,生死迷藏,犹在眼前。
俶尔,万籁俱静,只剩黎元樱丝丝气屡。
转而一声巨响,妖气破门,黎元樱花容失色。
她心里暗叫不好,这大妖应该是发现了她。可奈何动弹不得,只有坐以待毙。
一股凌冽的妖风挂过,房间内充斥着胭脂香粉的味道,由于气味太过浓烈,黎元樱不禁咳嗽起来。
俄而,一位身形妖娆的女子探进头来,她披散黑发,如同绸缎,足足拖地十米,一双明眸,竟是金色,如同瑰宝,她虽形似人,却形态诡异,虽貌美如花,却举止渗人。
“好漂亮的脸。”魅妖轻笑,她款款走来。
这摇曳的身姿,确实能乱生春色。
“我好想要你这张脸啊。”魅妖靠近黎元樱,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甲足有半尺。
就当魅妖刚碰到黎元樱的脸时,黎元樱身上的缚形术忽然如同沸腾一般,鬼影躁动,化为一团黑色的液体喷向魅妖。
随即,只听魅妖惨叫一声,一股浓烟从她手上冒出,屋子里立马充满了腐肉的恶臭味。
“可恶!这是什么东西!”魅妖恶狠狠地骂道。
她疯狂地擦拭着手上的黑水,而后,她脸色惨白,惊恐地看了一眼黎元樱,节节后退,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出房间,然后逃走了。
黎元樱正纳闷此事,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黑影刚落地,便急忙赶到黎元樱身边。这时,黎元樱才看清来人的脸。几年不见,他竟然如此眉宇轩昂,一身正气,风度翩翩。
章卿尘。
“师兄?”黎元樱有些诧异,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了师兄。
章家乃九州最出名的剑宗世家,黎元樱自幼便师从章老,和章卿尘一起练剑。只是后来黎家需要镇守尧水镇,章家被留在元明之境的守明卫保护皇帝,俩人才分隔远方。
“绾绾,你可有受伤?”章卿尘满脸担忧,他仔细查看着黎元樱。
绾绾是黎元樱的乳名,除了母亲,只有师兄这么叫她。
她一直把章卿尘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般。听到他如此唤自己,黎元樱竟有些眼眶湿润,她好久没有感受到家人的关心了。
自从母亲死后,真正关心她的人恐怕也只有章卿尘一人。
“我还好。师兄,你现在不应该在守明卫吗?”黎元樱身上的缚形术已经化为黑水驱走了魅妖,但她身上的寒症还在。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关心,她更关心的是为何师兄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绾绾,一会儿师兄再跟你解释。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章卿尘准备抱起黎元樱离开。
他刚触碰到黎元樱,就发现黎元樱浑身僵硬且冰冷如雪。
“绾绾,你为何身上如此冰冷?”
黎元樱正想回答,一个阴鸷的声音从章卿尘身后传来。
“这位兄台是哪路妖孽,我的夫人,你也敢动?”
章卿尘闻声望去,便见一俊秀少年,一脸杀气,对自己怒目而视。
“那个……师兄,这位是我的夫君,七郎。”黎元樱有些尴尬,她急忙解释道,“七郎,这是我师兄,章卿尘。”
“我不管你是章清晨,还是章中午,还是章傍晚,你全天十二时辰都不许出现在我夫人面前。”七郎走向黎元樱,他轻轻推开章卿尘,似乎并未施力。
但章卿尘却被弹出三米,他吃疼捂住胸口,看着来人有些吃惊,又有些愤怒。
他可是章家当家家主,剑宗第一传人,没想到被这个没长毛的小儿打得飞了出去。
“你……”
黎元樱不知七郎对章卿尘如此无礼,她本想说句公道话,不料,七郎却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说:“夫人,你看你,为夫才出去这一时半会儿,你就不听话了。”
“绾绾……这便是你信中所写的郎君……”章卿尘有些酸楚,又有些不甘。
“是。”
“夫人,你身上好冷啊,让为夫帮你暖暖身子。”七郎似乎并不准备搭理章卿尘,他自顾自地搓了搓黎元樱的手,并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绾绾,我、我先出去等你们,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尽快出来。”章卿尘变得局促起来,他自知不好继续待下去,便急匆匆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等章卿尘刚出去,七郎便松开了黎元樱的手,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眼眸里带着愠怒:“你俩倒是叫得如此亲密。”
七郎想起来那日黎元樱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并未有任何表示,而是淡定如水的样子,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与这所谓师兄……
“嗯。”黎元樱亦有些气恼,“你刚刚为何将我困在此处,你可知……”
“所以,我这不是立马赶回来了吗?”七郎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憋闷,胸口有些不适,有些话控制不住地往外说,“我是真想不到,夫人却和师兄在这里卿卿我我。还称你为绾绾……”
黎元樱顾不上七郎的这些情绪,她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抓住了一般,她开始大口穿着粗气,难受得双手环抱起来。
好像是寒症侵入了她的心脏了。
她已毫无心思和七郎纠缠,只是紧闭双眼,想要缓解一下疼痛。
七郎紧皱眉头,他伸手摸了摸黎元樱的腿,发现那里早已像是两条冰棍一般。
他原以为黎元樱的病三天才会发作一次,没想到今夜如此严重。
莫非是因为他的缚形术是至阴之物导致的?
这天下不能碰触至阴之物的绝症只有一种,便是寒症。
普通人类是不可能得寒症的。
除非……
七郎凝眉抿唇,脸色微变。
“难受吗?”他柔声问。
“嗯。”
“难受就叫夫君,我帮你缓缓。”
黎元樱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寒症似乎要吞噬了她,她有些生气七郎事到如今还想要调戏她,便瞪着少年,不想言语。
“不叫?”七郎抬眉,而后又温柔地将黎元樱拥入怀中,“不叫就别怪我有些粗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