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蔓放下手机,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啊,贺泊野再好也是个渣男,难道留着过年吗?
还是,远离他吧。
晴天终于来了。
岑蔓拉开客厅窗帘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贺泊野的身影,他依旧一身全黑,立在一片纯白之中,颇有遗世独立的意境。
巧合的是,贺泊野也在这时停下了动作,向她的方向望来。
岑蔓靠近窗边。
贺泊野抬手,对她招了招。
岑蔓不疾不徐地穿好羽绒服,出去找他。
“要我帮忙吗?”岑蔓站在贺泊野身后,拍了拍他,“还有没有铲子?”
贺泊野一铲子插进雪里,用脚使劲踩了一下,“你力气太小了,还是算了。”
岑蔓本来也没想真的帮忙,被他拒绝之后也没再提,转而说:“太阳出来,雪化了不少,应该很快就能进去了吧?”
贺泊野“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铲子,抵在雪中,一只手臂轻搭在上面,回头看她,“刚醒?”
“嗯。”
贺泊野帅气的脸庞被冬日的暖阳照得分外耀眼,可语气却是淡淡的,“烤面包机里有烤好的吐司。”
“哦,把我叫出来就是说这个吗?”
“让你晒晒太阳。”贺泊野看着在风中跺脚的人,嘴角扬了起来。
岑蔓无语地用脚尖撩起一点雪,踢到他身上,可是雪不争气,还没碰到人,就纷纷散落了。
“想打雪仗?”贺泊野挑眉。
岑蔓连连摆手,“我自己玩呢。”
唉,真是不争气。
不仅是雪,连她也是,昨晚才说要远离渣男,结果一觉起来什么都忘了。他一对她招手,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指令。
岑蔓无奈地轻叹,自暴自弃地转身就要回去,却被贺泊野喊住了。
“冰箱里没什么食物了。”贺泊野埋头工作,间隙中回望她,“我这边弄好,就去超市。你要吃什么?”
“一起吧,得去看了才知道。”岑蔓捏住领口,不让风得逞。
贺泊野收回了视线,“好,进去等我吧。”这时,安静的雪地里响起了一阵车子的引擎声。
循声望去,岑蔓发现一辆红色的越野车从主干道拐了进来,正朝这里驶来。
“来新客人了?”岑蔓好奇地将视线转向贺泊野。
贺泊野也在看着那辆越野车,他随手把铲子靠在墙边,迎了上去,“不是客人,是我的朋友。”
红色的越野车停在贺泊野面前,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奥斯汀热情地跟贺泊野打招呼,上来笑嘻嘻地给了他一个拥抱,“Sean,听说你的家被雪埋了,我特意来看你的笑话。”
贺泊野倒没什么不悦,只是指着积雪,说:“那你来晚了,现在来只有干活的份。门口的雪交给你了。”
奥斯汀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吗?”
“你在中国都待了这么多年了,不算客人。”贺泊野挑眉接话,顺便拍拍奥斯汀的肩膀。
“待了这么多年,也说不过你。”奥斯汀摇摇头,继续说,“我和伊芙琳是来邀请你晚上一起吃饭的。”
车上下来的女人从奥斯汀身后探出头来,点点头,用比奥斯汀略微差一点的中文水平说:“Sean,今晚来小酒馆吧。”
贺泊野思忖几秒,婉言拒绝:“改天吧。”
“为什么?”伊芙琳撒娇地挽着贺泊野的手臂摇来摇去,“来嘛来嘛。暴风雪之走了,不值得喝一杯嘛。”
这是什么有意思的理由?
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岑蔓,听着都不禁轻笑出来。
看吧,他还是这样,招蜂引蝶,沾花惹草。
她一个人纠结什么劲,人家又不缺你一个。
岑蔓生气地攥紧了外套,往7号民宿走去。
她听见身后的贺泊野在说:“我还有客人在,下次吧。”
伊芙琳不解地问:“客人在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管家?”
话语声越来越轻,岑蔓开门进了房子,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是她吗?刚才站在那里的漂亮姐姐?”奥斯汀指着岑蔓背影消失的方向,“她一个人来旅游?”
“嗯。”贺泊野因为“漂亮姐姐”四个字蹙眉,回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那我邀请漂亮姐姐一起来吧。”奥斯汀雀跃地说,“这样你们都能来了。”
话刚说完,奥斯汀就已经跑向了岑蔓的民宿门口,贺泊野和伊芙琳想拉都没拉住。
奥斯汀站定,整了整衣服,而后温柔地敲了敲门,“哈喽。”
刚进门的岑蔓听见声音,停下了脚步,折返回来,打开门,眼前是刚才那个男生。
“漂亮姐姐,你是中国人吗?”奥斯汀打量着岑蔓的容貌,露出友善的微笑。
岑蔓应了一声。
“我叫奥斯汀,我可以邀请你晚上跟Sean一起来小酒馆共进晚餐吗?”奥斯汀一头卷曲的金发,纯净如森林一般的眸子凝视着她,让人很难拒绝。
“我……”
“Sean说你一个人来的,我和伊芙琳是Sean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了。既然来了,就体验一下冰岛人的生活吧。”奥斯汀的微笑仿佛能让周围的人都愉快起来。
岑蔓觉得应该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邀请,于是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Ok,那就这么说好了。晚点让Sean带你一起过来哦。我会等你的。”奥斯汀弯了眉眼,用手拍拍心口,又指向岑蔓,“风太大了,注意保暖哦。”
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岑蔓吸了口气,晃了晃头,转身往餐厅走去,“这样的小男孩真让人招架不住。”
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配着吐司喝,还没吃完,岑蔓再次听见了越野车引擎的声响。
看来是他们走了。
紧接着,大门口有两声使劲跺脚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
“你答应去了?”贺泊野走向岑蔓,又绕过她去倒水。
“嗯。”岑蔓故意说,“奥斯汀太可爱了,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贺泊野倒水的手抖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笑,“你喜欢可爱型的?”
“不可以吗?”岑蔓扬眉,对着他的背影反问。
“跟你不搭。”贺泊野放下水壶,端起玻璃杯大口地喝水。
“怎么不搭?”岑蔓被他这么一说,也开始好奇了,“那你觉得什么类型跟我搭?”
“你喜欢就好。”贺泊野没有正面回答,喝完了水,带上背包走了,“我回去了。”
就这么走了?
岑蔓皱了皱眉,“莫名其妙。不知道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吗?”
手里的吐司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了,她直接丢在了盘子里,去到沙发上,拎过一个抱枕抱在怀中。
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怎么可能。
岑蔓立刻否定了脑海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贺泊野怎么可能吃她的醋。
算了,管他怎么想,大概是渣男都喜欢这样扰人心绪吧。
一整个下午,贺泊野都没有出现,岑蔓反而有点不太习惯了。
“我一个人待着多自由。”她换回了睡裙,横躺在沙发上,张开双手,感慨地说,“舒坦。”
她找了一部电影打发时光,可是满脑子都在想她到底要不要跟贺泊野一起去小酒馆。
那是他的生活,他的朋友,而她只是一个短暂的过路者,有什么参与的必要?
如果房东不是他,邀请的人不是他的朋友,或许这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夜晚。
可是,没有如果。
电影结束了,片尾的字母不断上移,她调了倍速,现在根本看不清那些滑过的人名。
只是,她真的能够忍受那个叫伊芙琳的女孩对着贺泊野撒娇吗?
或许在她醉酒之后,还会贴在他身上,抱着他?
不,她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