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滢在坤宁宫睡了八年来第一个算是安稳的觉。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昨夜从国师府离开,段序呈问她以后想做什么。
宋雪滢说要想想。
在经历了这一切的事情之后,她甚至觉得当初为了谢危楼而杀人其实是不值得的。
她杀了人,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如果她那时能放下执念,好好关心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也许就不会失去他们了。
宋雪滢在御花园里悠然散步,想起小时候与父亲母亲和兄长在一起的平凡但很快乐的日子。
母亲是在她八岁那年因病去世的。
那时父亲和兄长在外征战,甚至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他们回来时见到的只有母亲的衣冠冢。
再后来,父亲和兄长被判罪,宋雪滢被留在京城里,也没有见上他们最后一面,甚至连他们的骨灰都没有,只能再立两座衣冠冢。
宋雪滢一时出神。
突然,身后假山传来宫女的议论声。
“听说今早皇上发了大怒,直接把国师关去了天牢。”
“啊?皇上不是很重用国师的吗?国师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只知道国师在朝上当众顶撞了皇上。”
“我听说了!好像是前朝大将军当年被判罪的事,似乎和国师有关啊。”
宋雪滢快步走过去抓住最后说话的宫女:“你说什么?”
前朝大将军,就是宋雪滢的父亲。
她从宫女嘴里听完零碎的消息后,就径直往议政殿走去。
到殿门口,大殿的门紧闭着。
宋雪滢看向门口的太监:“皇上在里面吗?”
太监讪笑:“杨姑娘,皇上在忙,您有什么事?奴才等下可以帮您通传。”
宋雪滢略过他,直接推开了议政殿的大门。
“哎!杨姑娘……”
门敞开,段序呈一身龙袍坐在上位。
看见她来,他对太监摆了摆手,太监立刻噤声出去关上了门。
宋雪滢直直望向他:“你把谢危楼关牢中去了?”
段序呈神色不是很愉快:“是。”
“他们说是因为前朝大将军,你查到了什么对不对?”宋雪滢有些急切,“告诉我,我父兄到底是不是清白的?他们是被诬陷的对不对?”
当初宋雪滢以杀了谢危楼为条件,要段序呈重查她父兄当年的真相。
没想到同归于尽的做法根本没用,宋雪滢也以为段序呈忘记了。
可原来他记着。
在宋雪滢炙热的目光中,段序呈点了头:“是。”
“你当初说谢危楼亲口承认你父兄获罪与他有关系,朕便让人去暗中查。”
“你父兄——他们是清白的,他们没有通敌叛国。”
随着段序呈话音落下,宋雪滢的眼泪也无声滑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父兄不是那种人!
他们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国,他们身上都是为了保护身后百姓和君王的伤疤。
这样的人,怎么会通敌叛国?
为父兄多年的委屈化作眼泪流了出来,宋雪滢一时视线模糊。
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过她脸颊擦去泪水。
抬眼才发现段序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高位走了下来,正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那么温柔的动作,语气却分外残忍——
“朕判了谢危楼死罪,明天中午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