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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举国同庆,盛京城内到处灯结彩,就连树上都挂满了红绸,皇宫内更是热闹非凡。
吉时已到,礼乐奏响的声音不绝于耳,长长的大红色龙凤纹地毯一望无际,浩浩汤汤的队伍如潮水般涌进关雎宫。
宋溶月站在门口,听完册文,礼部的官员和女官授予她象征皇后身份的金册和凤印。
秋词小心地搀扶着宋溶月坐上凤舆,身后的宫人将她的裙摆整理好,凤舆华贵精致,颜色鲜艳耀眼,漆金的顶部,有凤凰展翅于飞。
轿围以明黄色缎子作底,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十六名身强体健的宫人抬起凤舆,朝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大红的地毯一路延伸到金銮殿,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和亲王还有后宫嫔妃立于两侧,高台之上,帝王负手而立。
景泽辰身着大红色金龙长袍,肩膀两侧巨ʝʂɠ龙盘旋,长袍拖地,两只张牙舞爪的金龙在云层里翻滚着,腰间的龙纹金丝腰带更显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今日这场面比起封后大典更像是帝后大婚。
乐声越来越大,景泽辰抬眼望去,冷峻的面容此刻也变的柔和起来,眉眼带笑,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宋溶月一步步的朝大殿走来,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展开,景泽辰下了台阶去接她。
他来到宋溶月面前朝她伸出手,宋溶月将手放在他手中,景泽辰牵着她的手登上高台,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回声阵阵,气势磅礴,声音在天空上方回荡着,经久不散。
婚房设在了紫宸殿,里面的东西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景泽辰的紫宸殿后宫嫔妃里唯有宋溶月一人可随意进出。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龙凤烛燃烧着,宋溶月坐在床边,枕头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大红的喜被上是大片大片的富贵牡丹。
被褥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意为“早生贵子”
俩人喝了合卺酒,宫人伺候俩人换上红色的寝衣后,全都退了出去。
景泽辰揽住宋溶月的肩,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月月,你终于成了我的皇后,我等这一日等了好久”
宋溶月像只乖巧的猫,柔顺的窝在景泽辰怀里,一双眼眸好似一潭死水,平淡无波。
景泽辰柔声问:“是不是累到了?”
宋溶月揉了揉自己扁平的肚子:“我饿了”
封后大典的繁缛礼节太多了,累的她腰酸背痛的,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只吃了一点糕点,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景泽辰失笑道:“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为夫给你露一手厨艺”
“你会做饭?”宋溶月不可置信的开口。
他可是皇帝,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常的生活起居有一大帮子的宫女太监伺候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景泽辰展眉微笑,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好看的不似真人:“复杂的不会,简单的还是会一点”
小厨房内,宫女和太监站在一边,低头用眼神偷偷交流着,这大喜的日子,皇上竟带着皇后娘娘来厨房了,还要亲自给她下厨做饭,可从未有哪位嫔妃有过这待遇,皇后娘娘可真是圣眷优容。
景泽辰在厨房里环视一圈,厨房里各种食材一应俱全:“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宜吃太多,我给你下碗面”
“你的手艺如何?”宋溶月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单手托腮,怀疑的开口。
“应该能吃”景泽辰挽起衣袖,开始洗菜切肉,景泽辰的武器虽是剑,但这刀功竟也不赖,没几下便将菜和牛肉全都切好了。
宋溶月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心里只剩怅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也没想到景泽辰能爱她这么多年。
帝王向来薄情寡义,她不明白为何景泽辰会对她有如此之深的执念,难道仅仅是因为年少时的那一眼?那一眼真的值得他放弃后宫佳丽三千吗?
罢了,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反正她也逃不掉,就跟他这么过下去吧,身边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但心里的人只能是周烨。
热气腾腾的两碗面端上了桌,宋溶月和景泽辰坐在一起,面条诱人的香味钻进宋溶月鼻子里,她饿的直咽口水。
景泽辰取了双筷子给她:“尝尝”
宋溶月瞧着这碗面的卖相,面条细细滑滑的,大块的牛肉,用青菜和小葱点缀,还有一颗荷包蛋,光闻香味便让人垂涎三尺。
她拿起筷子,将面搅拌均匀,娇艳的容颜在朦胧的热气里若隐若现,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看起来还不错”
景泽辰看着宋溶月一副馋猫的模样,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宋溶月不紧不慢的吃着碗里的面,细嚼慢咽,吃相很是优雅,别说景泽辰的手艺还真挺不错。
一碗面吃的宋溶月身心通畅,吃饱喝足后,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失不见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
景泽辰注视着宋溶月,凤眸中流露出款款深情:“月月,原来给爱人洗手作羹汤也是一种幸福”
宋溶月喉头梗塞,湿漉漉的眸子看着景泽辰,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周烨,她不喜大晋皇宫的生活,她受不了景泽辰偏执又疯狂的爱。
景泽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宋溶月的脸,眼眸中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宋溶月眼底带着深深的无力,她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令人窒息的爱了,真的很让人绝望。
景泽辰抱着宋溶月站了起来,大步朝屋里走去,宫人立刻将门关好。
红色的床幔垂下,景泽辰的手指滑过精致的宋溶月的脸蛋,嗓音含笑:“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宋溶月没说话,手中紧攥着软滑的大红色丝绸床单,认命般的接受了现实。
窗外的明月高悬,曾经的凤藻宫如今改名为安阳宫。
宫殿还是那个宫殿,只是里面摆设的物件早已换成嫔妃该有的规格。
金珐琅九桃薰炉内燃烧淡淡的熏香,一缕熏烟慢慢飘散。
七位容貌秀丽的女子围坐在长桌前,餐桌上摆放尚未吃完的山珍海味,新酿的梅花甜酒格外的醉人。
江茹雪细嚼慢咽的吃着碗里鱼羹:“今夜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薛舒窈纤细的手指捏着勺柄,轻轻一笑:“他爱月姐姐,爱到不顾朝臣反对也要立她为后”
赵清清夹了块樱桃肉,细细的品尝着:“忍了这么多年,还真是难为他了”
“刚大权在握,他就立刻封月姐姐为后,这封后的场面还如此隆重”沈惜颜想了想道,“这应该是大晋开国以来最盛大的封后大典”
王可欣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他还亲自走下高台去接月姐姐”
说到这件事,江茹雪放下手中的勺子,惆怅万千,明明已经死心了,可内心深处还是潜藏着一抹难言的悸动。
“我记得我封后时,他别说走下高台接我了,就是连扶都不愿扶我一把,听说月月的凤冠的图案还是他亲手所绘,一件凤袍他让绣娘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遍”
“而我的却是他让李福安吩咐内务府按规矩置办的,封后大典也是中规中矩,他从不过问半句”
她的封后大典帝王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哪像今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江茹雪眸色暗沉,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她平静的开口:“陛下还把婚房设在了紫宸殿,我当了差不多快四年的皇后,从未在紫宸殿过过夜”
能在紫宸殿过夜的,从来只有宋溶月一人,皇帝的一颗心全都吊在了宋溶月身上。
世间之事,唯有爱情是强求不得。
见识了如此宏伟壮观的封后大典,陈苏蕊也不住感叹:“我们这陛下爱一个人还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
“这么深情的帝王,我还是头一次见,我想要不是当年世家权势过大,他应该只会要月姐姐一人”
郑雨薇眼中泛着点点湿意:“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漫漫长夜,这偌大的宫殿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十八岁进宫,满打满算,她现在还尚未满二十二岁。
往后几十年的余生里,她就要独守空房了,以前或多或少他会来一趟,以后,他大概再也不会来了。
喝的或许有点醉了,薛舒窈的双颊泛红,她嗤笑一声:“还红颜未老恩先断,我们何时有过恩宠?”
嫁给他也有六年了,从未得到过他的半分偏爱,却要困在这高墙里一生,一道圣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轻飘飘的决定了她的命运,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从来都没有,我们都是依靠家族的势力才进了宫”郑雨薇望向殿外被灯笼照的亮堂走廊,微微眯了眯眼,“若人生有选择的余地,我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去看看大漠黄沙,小桥流水,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策马驰骋,我还想把看到的景物全都画下来,说不定还会流传千古”
郑雨薇越说越兴奋,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碎碎的光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薛舒窈也借着酒劲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我想进入军营当位女军医,或者背着我的药箱去游历世间,当个江湖郎中,治病救人,不求名利”
“到时候江湖上一定都是我的传说,我薛神医的名号肯会家喻户晓的”
江茹雪素手执着酒盏,她看着杯中泛着浅浅涟漪的酒水,杏眸流转,耀眼夺目:“我就不一样了,我想酿出世界最好喝的酒,到时候我再开个酒肆,说不准我就是富甲一方的女商人”
作为府中的嫡长女,生来就是要进宫的,她是美名远播的盛京第一美人,是人人艳羡的宰相ʝʂɠ千金。
在各种规矩礼仪的教导下长大,父母一次次的告诉她,事事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她长这么大,从未有天是为自己活过。
沈惜颜也兴致勃勃的说着,眉眼弯弯:“我想当教书先生,桃李满天下,我教的学生一定个个都是状元郎,那我就是状元之师”
她祖父可是太傅,教导过不少的皇子,就连现在的皇帝都曾是她祖父的学生,她也想像祖父一样,可惜身为女儿身,哪怕她有着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头,也无法站在那一方讲坛上,教书育人。
“我要当最厉害的绣娘,我做的衣服一定会是最受欢迎的”
赵清清喝的也有点醉,醉酒的人是脆弱的,勾起了她对亲人的思念,颤声道,“说不准这样我就不用把自己卖了才能给家中的弟妹换口吃的”
多少年了,有差不多十四年了,何处才是她的归宿,她早已没有家了,万家灯火,却无一盏是为她而亮。
女儿是她现在唯一的期盼,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
陈苏蕊眼中带着醉酒的迷离,有点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娘说花草果蔬都是有灵性的,只要你细心浇灌,对它费心思,它就一定能开出最鲜艳的花朵,结出最美味的果实”
她的眼睛明亮了几分:“我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田地,种满鲜花和各种瓜果蔬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这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
王可欣看着桌上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心头突然又酸又涩:“我现在的厨艺可以说是与日俱增,我也想让爹娘和姐姐尝尝我做的饭,我一定会是最棒的大厨,他们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爹娘已经不在了,就是不知她的姐姐如何了?今生今世,不知还能否再见上一面?
陈苏蕊笑意盈盈的紧跟着接了一句:“还有我们的酒楼,它一定会是盛京第一大酒楼”
“说的对”薛舒窈晃晃悠悠的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含糊的说道,“为了我们的酒楼,干杯!”
“干!”
七人的酒杯碰撞,她们不约而同的饮下杯中的酒水,在这深宫里,她们幸好还有彼此,也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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