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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溶月懒懒的斜靠在炕边,一只胳膊撑在方枕上:“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罚户部尚书一家,我来找你的时候还偏要装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景泽辰盘腿而坐,胳膊随意的搭在桌面,慵懒惬意:“是你说的要从轻发落她的家人,朕也如实告诉你了,这怎么算骗?”
宋溶月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她质问道:“容嫔有身孕,你就由她跪在门口?”
“朕已经允你所求不罚她”景泽辰扬唇,不慌不忙的说道,“是她自己执意如此,朕已经让人叫她回去了,她不走,朕又有什么办法?”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知?”宋溶月怀疑的看着他。
景泽辰摇头:“不知”
宋溶月举棋不定,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她再一次问道:“容嫔再来找你,真的跟你没关系?”
景泽辰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眸是一片坦诚,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
这件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当然他也懒得去追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溶月信了他,毕竟景泽辰是个敢做担当的人。
“你真让容嫔进冷宫”她说着说着察觉到不对,捞起手边的方枕狠狠的朝景泽辰的脸砸去,勃然大怒,“景泽辰!”
景泽辰一个不察,被砸了个正着,疼倒是不疼,方枕是棉花做的,还是挺软和的,他也没生气,只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好好的她生那门子的气?
他道:“朕没惹你吧?”
宋溶月冷着脸,眼底燃着怒火,她咬着牙,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厉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不让太医诊治,就是知道贤贵妃懂医术,我肯定会找贤贵妃帮忙”
“贤贵妃在治疗过程中断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你掐准时间出现,找借口发难,好因此废后,你根本没打算让容嫔进冷宫”
景泽辰淡然道:“朕答应过你不罚她,定不会失信于你”
答应她的事,他不会食言,一个女人而已,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宋溶月,那他肯定会信守承诺。
宋溶月见景泽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忍不住发问道:“你的孩子都没了,你就一点都不难过?”
景泽辰把方枕放在身后靠着,满不在乎的说道:“朕又不缺那一个孩子,只要朕想,有的是人愿意给朕生孩子”
孩子尚未出生,哪来的感情?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根本不值一提。
听着景泽辰无情无义的语气,宋溶月眉心猛的一跳:“你真无情!”
景泽辰起身来到宋溶月身边坐下,把她抱进怀里,稍微垂首看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要将眼前人吸进去一般:“朕不是无情,朕是只对你有情”
宋溶月在心里轻叹口气,真是造孽,这弄的她还真有点像祸国妖姬。
她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你真的要废后?”
“自然”景泽辰点头,信誓旦旦,“朕一言九鼎”
宋溶月一本正经的分析着利害:“我是大宋的公主,还没有子嗣,不能为后”
景泽辰的目光真诚而又热烈,一字一句,坚不可摧:“你是谁并不重要,刚登基时朕无法给你后位,现在谁都没办法阻拦朕的决定”
宋溶月眸光微动,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不在乎”
“我在乎”景泽辰毫不犹豫的说道,“属于你的位置我一定会给你,不然我当时为何要用三座城池,百抬聘礼迎娶你,我不会让你给我当妾的,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宋溶月面露尴尬,她并没有觉得皇后和皇贵妃有什么区别,她不喜欢景泽辰,是妻还是妾于她而言都无所谓。
景泽辰握起宋溶月的左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转动着她手腕上的红色玉镯,“朕的孩子你可以随便挑,想养谁都可以,当然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不生,我也不养别人的孩子”宋溶月情绪有点激动的说道。
孩子可是她们在深宫里唯一的寄托,她可不能干这种让人家母子分离的事,母子分离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孩子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孩子身上流有一半大宋的血,是个女儿还好点,万一要是个儿子可怎么办?有着大宋血统的儿子,注定一生只能碌碌无为。
景泽辰英俊的眉眼间充斥着柔情,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女子娇媚可人,一颦一笑皆美的动人心魂。
他诉说着不可撼动的承诺:“朕已经让礼部选定册封的日子,正月二十,朕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封后大典,月月,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宋溶月抬眸,拒绝道:“我不需要,也不想当皇后”
景泽辰霸道的开口:“你说的不算”
宋溶月忿忿不平:“景泽辰,皇后那么爱你,还为你生下两个儿子,你就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朕也爱你,你不是一样对朕的心意视而不见”
景泽辰一只手微抬起宋溶月的下巴,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宋溶月美艳的小脸,眼中带着深深的眷恋,还有几分病态的偏执。
“月月,朕说过,哪怕是死你也要跟朕葬在一起,只有皇后才能跟皇上合葬,朕要跟你生同衾,死同穴”
他的语气轻轻的,却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那可怕的占有欲。
哪怕死了,也要和你纠缠不休。
景泽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宋溶月脸上,宋溶月惊的寒毛直立,太吓人了。
宋溶月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也对,景泽辰要做的事,岂是她能改变的?
她低垂着眼睑,心乱如麻,她真的到死都无法摆脱掉他吗?生同衾,死了还要同穴。
十四岁时,她那一箭,不仅射中了一头鹿,还为自己射来了这段痴缠一生的虐恋。
不过只要大宋平安无事,她怎样都无所谓。
宋溶月长而微翘的蝶羽轻轻颤了颤:“景泽辰,我要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我”
景泽辰问:“什么话?”
“你会不会攻打大宋?”宋溶月对上他的眼睛,她的眸中似含秋水般潋滟勾人。
“月月”景泽辰坦坦荡荡的回答,“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是不会朝大宋发难的”
“此话当真”宋溶月再次确认道。
景泽辰笑意粲然,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眸中眸光清润:“千真万确,你只需记住,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翌日早朝,景泽辰宣布了贬江皇后为敬贵妃,要立宋溶月为后的事,大臣们大都闭口不言,这些年他们清楚的见识过帝王的手段,狠厉又可怕。
有人怕,自然也有人不怕,有位姓张的大臣提出反对:“陛下,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品行端正,且孕有二子,怎可无错而废,皇贵妃乃大宋公主,非我大晋子民,又怎可为大晋国母”
帝王冷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立谁为后是朕的家事,既然是家事肯定是由朕做主,况且敬贵妃都说了,自己难当大任”
张大人有理有据的劝道:“陛下,立后是家事亦是国事,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陛下无缘无故废后,让天下人怎么看待陛下”
“张大人怕是忘了,到底谁先是朕的妻,只有皇贵妃才是朕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宰相大人作为敬贵妃的生父都没意见,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景泽辰说着还不忘睨江宰相一眼,江宰相ʝʂɠ察觉到帝王的视线,忙不迭的把头埋的低低的。
这些年帝王把他完完全全的给架空了,他要是再敢多说话,怕是这条命都难以保全,他是真没想到,最后竟栽到了自己外甥手里。
他心里那叫一个悔,当年不应该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势和皇帝的亲戚关系还有从龙之功就干涉帝王的决定,是他太得意忘形了。
张大人一时无言以对,一句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御史大夫作为言官也主动站出来劝道:“陛下,张大人说的在理,还请陛下三思”
景泽辰嘴角浮起一抹冷意,他狂傲不逊的说道:“朕心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朕今日不是来征求你们同意的,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陛下!你立别国女子为后,把大晋的祖宗基业置于何地!倘若皇贵妃诞下皇子,陛下是不是还要将他立为太子!”
御史大夫群愤激昂,掷地有声的控诉着:“这无疑是将大晋的江山拱手让人,陛下如此行事如何对的起诸位列祖列宗”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祖宗基业为重”他跪在大殿中央,重重叩首。
这下有不少人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帝王真将皇位传给一个有着大宋血统的孩子可怎么办?
到时候这大晋的江山岂不是要跟皇贵妃姓宋?
大臣们纷纷跪拜叩首:“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祖宗基业为重!”
景泽辰饶有深意的开口:“你们怎么知道列祖列宗会反对?要不你们替朕去问问?”
众大臣心下一惊,这谁敢去问,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御史大夫抬起头,他的两鬓斑白,声音却很洪亮:“陛下执意如此,老臣有愧先帝所托,老臣愿以死明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罢,他站起身,猛的朝柱子撞去,离他最近的几位大臣死命的拉住他:“御史大人使不得!”
金銮殿内,一时乱糟糟的,坐在上方的人冷眼看着这场闹剧,那不屑的目光像是看一群跳梁小丑般,当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他们还以为这是四年前吗?那时候世家权力太大,他为了稳固朝纲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大权在握,谁都无法阻拦他立宋溶月为后。
景泽辰长袖一挥,用内力抽出冥凡腰间的佩剑。
“咣当——”一声,长剑掷于他们面前,阻止了这场寻死的闹剧。
顷刻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景泽辰朝下面望去,眸光犹如深秋之风,轻轻一扫,满是萧瑟肃杀。
恐惧自心头传遍全身,他们怎么忘了,这位帝王最是心狠手辣,上过战场,十六岁便将匈奴打的对大晋俯首称臣。
他的心是冷的,手腕强势,登基不到四年,把百年世家全都架空,比起历代君王的政绩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绝对是大晋有史以来,能力最强的一位帝王。
景泽辰眼神轻蔑,语气冰冷如薄刃:“不是想死吗?别死朕眼前,拿着这把剑到朕看不见的地方抹了自己脖子,要是你的血弄脏了朕的大殿,到时候怕是要用千倍百倍的鲜血才能冲洗干净”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人不敢反抗,也没人再敢提这件事,他们知道,要是真惹怒了这位狠厉的帝王,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立后的事拉开新的帷幕,景泽辰对这件事上了十二分的心,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新的凤袍和凤冠他早已让人准备妥帖。
一场大雪落满苍茫大地,蒙住了皇宫的金砖玉瓦,就是不知这皑皑白雪之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枷锁。
腹中胎儿的离去也带走了那个性子火急火燎,心直口快的李姝珍,现在的她沉默寡言的。
大多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孩子的小衣服,无数个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抱着孩子的衣物失声痛哭。
她过不了心中的坎,在她心里,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身病易治,心病难医,本就因小产没好利索的身子因伤心过度、心绪郁结导致她一病不起。
宋溶月被景泽辰带在身边,江茹雪精神状况也不太好。
有些琐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薛舒窈身上,薛舒窈也有带人的去永信宫劝慰李姝珍,但效果甚微。
心病还须心药医,旁人再多的安慰也都是徒劳,只有靠她自己走出来。
江茹雪的情况也没好多少,景泽辰的作法对她的打击很大,不过江茹雪也不是那种自哀自怨的人。
外柔内刚,她可是宰相千金,骨子里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浑浑噩噩过了日后,便重拾了信心,她可不是那种没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人。
是不是皇后又如何?她还有两个儿子,好好教导儿子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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