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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感觉很昏沉,似乎正处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头有点晕,他想尽快睡过去,以期用最少的睡眠换取最多的精力,但这样阴湿的雨夜,几年前腿上受的枪伤好像又复发了,疼得根本睡不着。
眯了一会儿,几声闷雷响动,林旭睁开眼睛,窗外依然大雨滂沱,天空下嶙峋的城市剪影泛着浓重的黑蓝色,完全没有了在程云清家里看到的旖旎夜景。
他已经很久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了。
在边防时,静夜阒寂,耳畔被虫鸣鸟叫环绕,他总是很怀念城市的夜晚,那种浓重的市井气息,璀璨的街灯次第连绵,照得连星星都看不见。可等他回来,还来不及喘息,又一脚踏进这浑噩黑暗的深潭里。
世界换了张面孔,对他还是一样冷淡。
二十、进退
这天晚上,程云清给刘主任当助手,刚完成了一台七个小时的手术。
过程中出了些小意外,原本五点就能下来的硬是拖到了八点多,不过这也是在神外工作的常态,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家属感恩戴德地守在手术室外,朝他们谢了又谢,程云清安排好后续事宜,饥肠辘辘地上了九楼。
站了一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边走边抬手按上后颈摇头晃脑活动了下,缓解僵硬的颈椎,这个时候能回到家里的床上睡一觉是最好的,但今天她还要值夜班。
江恬正在护士站对着微波炉热盒饭,看到程云清过来,招呼道:“云清姐,这饭凉了,我刚热了一份,先给你吃。”
程云清走过去,抬手摸了下那一摞盒饭,还有温度。
“谢谢。不用了,你先吃吧,我再热一份。”
江恬没再坚持,笑道:“那也行。”
微波炉里转了一圈,程云清拿出盒饭,刚打开扒拉了几口——
“程医生,有个颅脑损伤的预报,在路上了。”护士握着电话听筒冲程云清喊道:“急诊那边让去接一下。”
“好的,这就来。”程云清立刻放下筷子,迅速起身一路小跑着去按电梯,还不忘回头吩咐了句,“麻烦帮我收了。”
到了抢救室才知道,是个嗑了药的年轻人,刚满十八岁,从夜店出来精神极度亢奋,未佩戴头盔就骑摩托车直接冲上了大马路,超速驾驶一头栽进了花池子里,救护车赶到时他整个人已经肿得面目全非。
“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他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光鲜的衣着不复体面,只是喃喃重复问:“我儿子他没事吧?”
程云清垂眸看了眼刚出来的CT单子,没答话。
“没事”这两个字太沉重,执业以来她见过很多惨绝人寰的案例,但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缓解家属情绪用诸如此类的词语来安慰人。
正因为如此,程云清在同事眼里看起来总是有些不近人情,尤其是去年医院号召微笑服务,绩效指标直接和奖金挂钩,很多医生为了评比得优,还专门对着镜子练习怎么笑。
程云清就不行,她学不来那套。
机器传来滴滴滴的紧急报警声,护士走过来推走那位焦灼的母亲,“家属先出去等。”
“不太好啊。”骨科的蒋主任拿着片子对着光招呼程云清过来,“小程,你看看,够呛了啊,颈三严重脱位,侥幸救回来也是个高位截瘫。”
程云清的会诊意见基本一致,颅内大量出血,即便现在勉强推进手术室,大概率是下不来手术台的。但毕竟患者实在太年轻了,各科都想再尽力抢一下,看能不能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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