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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山公馆?
  祝瑶脸上划过一阵愕然。
  她还记得,当初还是闻霄自己嘱咐她,平时没事不用去半山公馆。
  什么意思,今天转性了?
  闻霄掀起眼帘,眸色疏冷解释着:“妈要做个手术,祖宅那边会派人过来,你是闻家媳,理当露面。”
  祝瑶手撑在桌面静静看了他会儿,倏而冷笑道:“往日巴不得没我这人,一要动手术就把我叫回去?怎么,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意儿?”
  闻霄摘下眼镜,眸色有些发沉,“她毕竟是我妈,你一定要跟她较劲?”
  “是你妈不放过我。”
  闻霄眉峰紧紧蹙起,“当初她固然有错,但我还是娶了你,你已经赢了,不要咄咄逼人。”
  祝瑶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闻霄,“你觉得娶我是恩赐?”
  “没有。”
  “还是说当年韩清嘉跟我假扮情侣的事让你耿耿于怀至今?”
  闻霄眸色变得幽深,他垂眸,声音冷淡:“不是。”
  祝瑶睫毛轻颤了两下,从他那停顿的一秒语气里,她看破了闻霄的掩饰。
  心里蓦地涌出股深深的无奈。
  当年那种孤立无援的处境仿佛重新浮现眼前,一面是对男朋友的眷恋不舍,一面是来自于男朋友母亲的逼迫,她看着生活一天天滑向无底深渊,两个仓皇的年轻人徒劳坚持着。
  当时在她面前,只有分手这条路可走。
  韩清嘉救了她,此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他头上。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成了闻霄的心结。
  之前的满腔怨愤,瞬间都消了。祝瑶缓缓站直身,向后退开两步。
  “你妈伤害过我,我伤害过你,闻霄,我们两清了。”
  闻霄的眸光狠狠一颤,猛地抬起头,朝她看来。
  祝瑶捂着眼,用力压了压,松开手后脸上浮起笑容,“如今半山公馆已经有新的女主人,我就不回去了。”
  闻霄伸指在眉宇中心重重按揉两下,沉声说:“半山公馆只有一个女主人。”
  “是啊,许诺。”
  “早上的热搜你看见了?”闻霄叹了口气,“热搜我已经让人秒撤了,许诺这段时间暂住在半山公馆陪我妈,我昨天只是……”
  “不重要了。”
  祝瑶出声止住,动作优雅的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闻霄,我们离婚吧。”
  说着,她将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闻霄面前。
  雪白的几页纸,刺痛闻霄双眼。
  不知是否是纸页反光的原因,他的脸上出现短暂的苍白。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愣,随即握着金丝眼镜的手指猛地攒紧,指节泛出白。
  “离婚?”
  仿佛没听清,他重复了一遍确认。
  祝瑶没有多言,只是目光沉静的注视着。
  闻霄伸手翻看了两页,唇角越抿越紧,下一瞬,重重将文件放回桌面,摸着脸笑了笑。
  “你真是……”笑容消失,他的声音恢复散漫,“闹脾气有个限度。”
  听见这句话,祝瑶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财产分割这一块你不用担心,是你的我都不要,你给的副卡我放在富春山居了,没动过。”
  闻霄目光紧紧盯着她,见她双眼澄净,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在心里轻嗤,这次倒是闹得像模像样的,连协议书都准备了。
  “这个字,我不会签。”
  他双手交握在前,又变成了那个气定神闲仿佛掌控了世界的男人。
  那双永远都冷漠清冷的眼睛,多了丝纵容的笑意。
  俊美得令人着迷。
  祝瑶没有沉沦其中,她转身就走。
  “既然无法达成共识,那就只能走诉讼程序了。”
  酒红色的裙摆在闻霄的视野里一晃而过,带着几分决绝。
  闻霄心中猛地一抖。
  “祝瑶!”
  他瞬间起身,绕过会议桌大步追在她身后,步伐又快又急,失了往日的从容。
  “你闹够了没有!”
  闻霄一把握住祝瑶的手腕,用力一带,迫使她转回身来。
  祝瑶手腕生疼,强忍着皱眉说:“你放手。”
  闻霄手劲一松,转而按住她的肩膀,“你知道祖宅那边派人过来意味着什么吗?祝瑶,我很累,你别在这时候闹脾气行不行。”
  祝瑶闭了闭眼,深深呼吸,按捺着心情说:“闻霄,我最后说一次,我要跟你离婚,不是以退为进,不是欲擒故纵,更不是在你面前找什么存在感。也请你正视我的决定,别再像大学那次一样固执已见,弄得彼此都很难堪。”
  按在肩头的手蓦地又是一紧,用力到他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眸底再次涌现出一抹猩红。
  这副模样让祝瑶忍不住心里咚咚狂跳起来,直觉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闻霄你……”
  “当初是你要嫁给我。”男人眸色深沉,眼底有暗潮正在翻涌。
  他的表情骤然发狠,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明知我妈的态度,还是要嫁给我,这是你自己选的。”
  闻霄灼灼盯视着身前的女人,眸底一片笃定,但仔细看,却能察觉那份情绪已经处在破碎边缘。
  祝瑶心里涌出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与疲倦。
  为什么闻霄能把一桩婚姻说得如此冷硬?
  为什么,总是如此高高在上?
  祝瑶忽然笑了,眸底细微颤动的光显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如所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是啊,是我自己要嫁给你。”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甚至有一丝对当初那份期盼的怀念。闻霄定定看着她,她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令他紧绷的神经都忍不住为之一松。
  她的体香不断令人思绪下坠,两人呼吸交融,闻霄眸色略深,喉结轻轻滚动。
  祝瑶看见了,心中却觉得无比讽刺。
  男人啊,哪怕没有爱,也会有欲念。
  而就是这些欲念,让她在过去一年里产生出闻霄还爱着自己的错觉。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闻霄,我后悔了,离婚吧。”
  祝瑶神色淡淡,不着痕迹拉开彼此的距离。
  闻霄不容她退避,欺身上前将她禁锢在会议桌与自己怀中。他的视线落下来,落在她白皙姣好面容上,看着她脸上的无所谓态度,胸口涌出股无法遏制的苦涩。
  她好像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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