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琴是吧?心结是吧?病重是吧?”褚阮操起琴,大步跨过朱妈,怒火早已压抑不住。
“阮阮……阮阮……”白氏跟在后面,一副天塌的表情,“阮阮,万不可冲动!”
看着女儿手中那把琴,白氏真的相信,女儿刚刚说的把琴烧了给姐姐的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竹溪院,安静的房间油灯芯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尤其醒耳。
褚老太太拉着褚溪的手,爱怜心疼:“看着溪儿生病,祖母这心都跟着揪着,不就是一把琴,祖母做主了,等会就拿给你。”
“祖母……”褚溪红着眼眶,委屈垂着头,掩下眸中得逞,“祖母最疼溪儿了,只是二姐刚刚……”
“哼!”褚老太太冷哼一声,极为不屑,“她算个什么东西,这褚家还未轮到她说什么!”
“砰!!”
褚老太太话音刚落下,房中便传来一道极大的声响,惊得祖孙二人同时一抖。
“褚阮!!”褚老太太循声转头,看到地上摔碎的琴,怒骂,“你是疯了,这是做什么?”
“哼!”褚阮冷哼,当着老太太和褚溪的面,将桌上燃烧的油灯狠狠摔在琴上。
木制作的琴沾上油火,火舌窜得飞快。
“祖母,褚溪。”火光映着褚阮的脸,生出几分狰狞的感觉,“看来我刚刚说的,你们都没当回事!”
褚老太太面露惊恐:“褚阮,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她哪里能想到,褚阮不仅说到做到,还把琴当着她的面烧了。
“我疯了?”褚阮冷笑,大步上前走到床边,“我还能更疯!!”
话落,直接上手,被子一掀,将褚溪整个人拉下床。
“啊……啊……”褚溪冷不防摔到地上,尖叫起来,“二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二姐!!”
“褚阮,溪儿……”褚老太太目露惊恐,手足无措,“来人,快来人拉着二小姐!!”
愤怒让褚阮失去理智,她冷着脸将褚溪拖到了燃烧的琴旁,周身凛冽。
“二姐,你要做什么二姐?”眼看着离火堆越来越近,褚溪艰难爬起来控制不住发抖,“二姐你冷静一点。”
“冷静?”褚阮朝着褚溪小腿重重一脚,“你还是先跪在这冷静会吧!”
褚溪一时不察,跪坐在地上,上身控制不住朝着火扑上去,惊声尖叫:“啊!!祖母救我……”
火舌带着热浪,褚溪吓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赶来的护卫手疾眼快,一把将褚溪拉了过来重重摔在地上。
“褚溪!”褚阮眸中失望一闪而过,嗓音冷漠,“今日我只是小小教训你一下,今日你想要姐姐的琴,我烧了琴,下次你再想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把你这竹溪院点了!!”
“放肆!!”褚老太太愤怒拄拐而来,怒气冲冲,“当着我的面这么欺负你的妹妹,当我这个老人家死了不成,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中?!!”
褚阮冷硬的面容并未缓和,她一言不发,眼神冷漠疏离。
气氛也明显僵持起来。
若不是她这个祖母一直纵容吴姨娘母女,吴姨娘又怎会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到冒用父亲名买卖官职!
白氏匆匆赶来,看了燃烧的琴,上前准备搀着老太太:“母亲,怎么了?”
“怎么了?”褚老太太反手就给白氏一巴掌,“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有一点孝顺长辈的意思吗,连我的话都忤逆!!”
白氏挨了一巴掌,捂着脸颊跪了下来。
“忤逆?孝顺?”褚阮冷冷一笑,上前搀扶母亲,“一个家庭上慈下才孝,上面不慈做不到公平对待,又凭什么指望下孝?母亲,别跪,我根本没错!若不是五年前祖母放弃我与姐姐,姐姐又怎死掉?”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褚阮落下泪。
五年前,祖母带着姐姐褚溪还有她三个人去城外寺庙上香,路遇劫匪。
马车带着四个人哪里跑得过骑马的劫匪,没想到危急时刻,会骑马的祖母抱着褚溪解开缰绳,丢下她们姐妹扬长而去。
祖母的腿,也是那时候护着褚溪从马上摔下来摔瘸的。
“褚阮。”褚老太太脸色一僵,厉声呵斥,“那时候情况危急,褚溪最小,祖母只能带一个,祖母没想到你竟是一直记恨在心,原来你一直与你妹妹不合,就是这个原因!!”
“也亏祖母还记得。”褚阮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我还以为你年纪大忘了呢,不然又怎会到现在还一直纵容褚溪,甚至她想要姐姐的遗物都可以,在祖母眼中,姐姐难道不是孙女吗?”
“你!!”褚老太太一哽,踉跄着后退几步,“反了,真的是反了,别说燕王要娶你,就是当今皇上,你还没嫁,那就是褚家人,来人,快把老爷喊过来,今天必须家法伺候!”
“母亲!”白氏面露惧色,赶忙跪着拉住褚老太太的衣角,哀求,“母亲,阮阮只是太过于思念姐姐,您原谅她一次……”
“你看看,你看看她的样子!!”褚老太太提着拐杖怒指着,“你看她像是知道错的样子吗?”
“母亲不必为我说情!”褚阮冷冷看了一眼老太太,抬脚就到褚溪旁边,“家法治的是家中犯错的人,我犯了什么错,我护着姐姐的东西错了吗,褚溪嫡庶不分,妄想染指嫡姐的东西我教育错了吗?我与祖母句句都在讲道理,哪里错了,又错在何处?”
褚家家法,就是跪祠堂,不同于普通跪,要跪的是鹅卵石做的垫子,跪一夜的滋味可不好受。
语毕垂眸,姐姐的琴早已成了一堆灰烬,褚阮没有错过褚溪听到她要挨家法时候眼中的得意。
“啪!!”
“啊!!”
一道巴掌声混着褚溪的惨叫,在这早已暗下来的房中,显得格外引人侧目。
褚阮攥了攥发麻的手,眸中爽快一闪而过。
这巴掌,她早就想扇了。
“褚……二姐……”褚溪捂着打红的脸,眸中含泪,语气哽咽,娇娇弱弱,“二姐虽说是嫡女,但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二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不活了!!”
“二小姐……”褚溪贴身侍女清荷上前,一把拉着,“二小姐,老夫人在这,你别做傻事啊!”
“溪儿,我的心肝……”褚老太太上前,摸着褚溪的脸,心疼不已,“疼不疼?溪儿放心,祖母替你出气!!”
“祖母!”褚阮垂眸,眉梢染上冰霜,头昂得高高的,“不知道祖母怎么替她出气?”
今日,她不把褚溪制服,她就不叫褚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