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裳眼眸猛地震住,却也顾不得许多,她重重地点点头:“好。”
卫行知冷哼一声,理了理袖口:“好,一会儿我会让人把钱送过去。”
说完,司机像是接受到了命令一样踩了油门。
“不!不!”裴裳紧紧抓着车门,被拖着前行,“我爸现在就躺在手术台上!你能现在给我吗?”
车子猛地再次停下,裴裳也被带着差点卷入车轮。
卫行知见此心里突生怒气:“难不成等那么几分钟,他就会死了不成?”
裴裳闻言,心底猛地一抽:“求求你……”
倾盆大雨,这一声极尽卑微的哀求让卫行知心中烦躁不已。
他生硬地挪开眼,让司机拿出一张卡:“先给你一半,明天下午两天,我会带着股份转让书在碧琳餐厅等着你。”
裴裳的心似是被这冰冷的雨淋了个透彻,满是悲凉,又甚为可笑。
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吝啬到一丝信任都不给她,就连救命钱也怀疑她在说谎。
裴裳用力地吞下所有,哽咽着:“我答应。”
一声溅开积水的轻响,银行卡被扔在了地上。
裴裳忙弯下腰将它捡起紧紧攥着手里,再抬起头来时,车子已经远去了。
她红着眼,正准备赶回医院,包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找了个地方躲雨,裴裳匆忙地拿出手机,当看到是医院来电时,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接,她怕听到那个坏消息。
然而最后她还是强迫自己按下了接听键,急迫的先开口说道:“喂,医生,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才渐渐传出:“很抱歉,您父亲他抢救失败了……”
“轰隆”一声,天空的雷鸣伴随着脑子里的轰响,将裴裳的意识几乎全部都夺了去。
她放大的瞳孔颤抖着,呼吸都仿佛被医生的话凝固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的变黑,最后消失不见。
……
裴裳一个人处理了沈父的后事。
从进殡仪馆,她的手机就不断地在响,响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手机关机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却见卫行知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她。
卫行知转头看去,阴鹜的眼神猛地滞住。
裴裳还穿着几天前的衣服,西装裤上还带着泥渍和血渍,苍白的脸上像是失去了表情,眼神黯淡的没有了一丝光亮。
他喉间发紧,想好的话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裳像是没看见卫行知,直接往楼上走。
卫行知眉头紧皱,眼神渐渐复杂:“难道你不想要另一半的钱了吗?”
“我爸死了。”
沙哑不堪的声音如一声惊雷,让卫行知一愣。
她这几天消失不见,就是为了处理她爸的后事吗?
裴裳说完这句话,又往前走。
卫行知看着她木木的背影,点燃一根香烟,夹着烟的两指微微发颤,他却浑然不知。
几分钟后,裴裳下了楼,手中只提着一个小行李包。
卫行知眼神怔住,吸进去的烟好像全部郁结在了心头和喉咙。
裴裳看了眼桌上的股份转让书,径直走过去拿起了签字笔。
那每一笔都带着颤抖的字迹让卫行知心头更觉沉闷。
裴裳看着转让书上“郑琳”的名字,木讷开口:“她很好吗?”
她眼中多了些许迷惘,为什么卫行知会喜欢郑琳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半晌,卫行知紧绷的薄唇才缓缓张合:“八年前,她救了我。”
裴裳闻言,眼睫一颤,记忆忽然闪回了八年前。
十六岁的她和沈父在海边捡贝壳,救了误落海中的卫行知。
那时的卫行知还在昏迷,是老太爷赶来把他接走了,但她不明白,卫行知怎么会认为是郑琳救了她。
难道就是因为救了他,所以才对她有好感,才会爱上她吗?
裴裳抬眸望着卫行知,真的很想问一句“如果是我救了你,你会爱上我吗”,但仔细一想,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疲惫地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
“如果我知道你一开始爱上的是她,我死都不会答应老太爷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