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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过来之后我坐在台阶上发呆,头顶上树枝刚萌芽,三月春风拂面一点也不温柔,刮来几丝寒意。
  童子蹲在我脚边上,攥着拳头轻敲我小腿。
  “夫人啊,咱们破开阵出来了,这都多亏了你,夫人就是天底下最好最美最可爱的人!”他仰着小圆脸,咧嘴笑得谄媚。
  我斜瞥他一眼:“金兽都跟我说了,你们一开始以为我死了,想撇下我直接跑的。”
  “哎呀,怎么可能呢?我跟阿白绝对不会这么没义气,夫人你就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地,我们唯您马首是瞻!”
  “那你们家大人呢?”
  童子立马变了话题:“夫人,你看这也歇过了,是不是该上路了啊?”
  我回头望望身后,远远地能看到村口的小门楼,上面匾额刻的“黄村”俩字已经模糊不清。
  是金兽将我从湖里救出来,镜中界的阵法有了破绽,他们就带着昏迷的我迅速逃了出来。
  由于我一直没醒过来,童子他们就觉得带着我跑太耽误时间,所以本来打算撇下先走。结果金兽冲冠一怒为主人,按头教训了童子一番,于是就有了我意识朦胧之际听到的哭丧。
  也托了这哭嚎的福,我终于醒了过来。
  以上这一切都是金兽告诉我的,不过看童子他们的反应,八九不离十。
  我回想了下在湖底跟金兽的对话,恶蛟是坏的,他一直在祸害村里跟附近。而云衢却是好的,是他护着所有人……吗?
  我真的无法想象,忍不住再次确认:“金兽,我以主人的名义问你,云衢真的不是邪恶的吗?”
  “怎么说呢,妖的三观跟人不一样,我没法回答他是不是邪恶,只能说他确实没有害这些人。”金兽回答得很认真:“如何评断要靠主人你自己。”
  我还想多问几句,童子已经在催促:“大人情况很不好,咱们先解决了问题再慢慢说吧!”
  金兽瞪他一眼:“催什么催!我主人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刚才还要撇下人不管,现在怎么又求人来了?”
  童子憋气,撅着小嘴沉默,片刻突然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一看这咋还哭上了?
  就听他自己哼哼唧唧:“大人最后一刻把我跟阿白送出来,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没本事。要是法力够早就不求,自己就去了……”
  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来,当时云衢将童子迅速塞到阿白怀里,然后出现黑洞似的阴影将他俩包裹,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应该是云衢施法把他俩给转移出来,免遭李子哲他们毒手。
  童子抽抽搭搭哭着,眼泪顺着小圆脸往下落,还挺可怜。
  我心软,而且看来云衢真不是一直作恶的那个,必须救他出来搞清楚这一切!
  我嗖地站起来,豪情壮志道:“走,现在就出发!”
  童子立马喜笑颜开:“太好了,就知道夫人最好了!”
  虽然知道他是拍马屁,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兴,被夸总还是件开心事。
  去洞府的路,童子他们清楚得很,并且有道外人不知道的捷径。我们立即前往。
  那捷径竟然是在一片树林当中,说也奇怪,这刚三月多的时节,其他地方的植物都处于萌芽泛绿的阶段,但这片树林却绿荫盎然,隐隐听得到清脆的鸟鸣。
  我跟着童子他们走进去,脚下是粗糙的石板路,缝隙里长满苔藓,略有些湿滑。
  林下野花灿烂,星星点点,黄白粉紫,杂乱无章却生机勃勃。
  童子一边走一边念叨:“多亏了有云大人在,我们这样的小妖才算能活下来。这里也多了生机。”
  “可是献祭怎么说?”我回想起过去:“我儿时伙伴就是因此而死的,她当时还小,根本不可能做过什么非死不可的坏事!”
  “夫人啊,其实搞祭品的根本不是我们云大人,而是那恶蛟。有些村民会死,也是恶蛟的缘故。”
  “什么?你仔细说说!”
  我追问,无意中一抬眼望向前方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童子他们也鸦雀无声,全部停下脚步。
  刚才充满春日阳光的美景就仿佛一场欢快美梦,在此刻像七彩肥皂泡泡般啪地被戳破。
  毁掉它们的是顺着石板路流淌下来的血河。
  一道道黑红的痕迹遍布,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新鲜,泛着浓郁的血腥臭味。
  童子他们不说话了,闷头往前冲。
  我也没心思再问东问西,加快脚步跟过去。
  地面上开始出现尸首,有戴白面具的侍从,有外形奇特的妖怪,男男女女死了一地。
  他们保持着或战斗或逃命的姿态,躺在血泊当中。身旁的野花还在绽放,柔嫩花瓣沾着发黑的血迹。
  我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已经走到这了,就是双腿发软,爬也得爬上去。
  现在,我更加,更加强烈地想知道真相!
  本来我以为到达囚禁的洞府前,这一路上会设有什么机关防备。但没想到除了见到一地尸首令人震撼外,其他的还算顺利。
  这时候我才知道,云衢原本住的地方类似寨子,最里面依山而建好几个洞府,作为主卧室,客厅什么的使用。
  外面是一大片宅院,有一栋栋木屋依序建造。云衢众多仆从就住在这里面。
  我们从捷径上来,直接到达后门,这里反而没什么尸体,地上只有一片片深色痕迹。
  我猜那是干透了的血迹。
  童子带着我们拐进一隐蔽的偏房里,透过木格雕窗能窥探见外面的动静。
  我们需要制定下计划,就这么直接莽上去恐怕不行。
  童子跟阿白不是李子哲他们的对手,金兽倒是有些本事,不过据它所说,在湖底镇压得太久,又被臭道士设计当了阵眼,道行严重受损。
  “跟那俩臭虫最多过招三四回合。”金兽倒是不介意说出来。
  剩下来的就是毫无法术,最多会广播体操的我。
  哦,加上以前军训学过军体拳,这就是我全部战斗力。
  虽说不算是送死,但跟去送死没啥区别。
  童子灵机一动,嘿嘿一笑:“夫人啊,有个办法可以一试,就是需要你牺牲那么一丢丢~”
  看他那表情,我不由自主地双手护胸:“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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