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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六点,姜珥在八个闹钟的夺命连环催中醒来。
  她摸索着关了闹钟,正要翻个身继续睡,猛地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自己已经不是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木雕工作室老板了。
  她现在是一名高中生,需要上那该死的早自习。
  而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
  想到高考,姜珥把头蒙进被子里惨叫一声。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何尝不是来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阴间呢?
  “珥珥,起来了吗?”姜妈妈听到动静,忙推门进来,满脸担忧,“还是不舒服?”
  姜珥赶紧坐起身,努力微笑:“没事,我练练嗓子而已。”
  姜妈妈道:“要不今天请假吧,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姜珥动摇了0.01秒,可想到自己亲手写下的目标,又坚定的摇摇头,声音铿锵有力:
  “不,妈妈,我爱上学。”
  姜妈妈更担心了,“不是退烧了吗?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
  姜珥:“。”
  正好姜珏路过门口,听见两人的对话,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不,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冷笑话哈哈哈哈……”
  姜珥:“……”
  “你、完、蛋、了。”她一字一顿道。
  姜珏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
  楼下的姜爸爸从厨房端出两杯豆浆,听到动静,眉头皱起,上楼问道:
  “大早上的,干什么呢?”
  姜珏哭唧唧告状:“爸,姐又打我,可疼。”
  姜爸爸不耐:“知道了,要哭滚出去哭,别吵到你妈和你姐的耳朵了。”
  说完,他把豆浆放到老婆和女儿的手里,柔声道:
  “加了核桃和红枣一起榨的,趁热喝。”
  姜珏哭得更大声了。
  *
  惦记着傅听寒的事,姜珥一改往日的拖沓,破天荒的早早到了学校。
  天气很好,她背着书包随着人流走向教学楼,发圈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声音清脆悦耳。
  路过的人目光总忍不住落在她身上,隐隐带着惊艳。
  “早啊姜珥。”小胖子看见了她,哼哧哼哧跑来,“你身体好点了吗?”
  姜珥动动胳膊又动动腿,一边走一边回道,“已经好完了。”
  小胖子松了口气,“那就行,你是不知道,当时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说倒下就倒下,还把傅听寒给撞了。”
  姜珥脚趾扣地,“我还撞到了傅听寒?”
  小胖子道:“对,他恰好垫在底下,把你保护的可好了。”
  姜珥:“……”
  怪不得身上半点伤都没有。
  合着临时找了个肉垫。
  “那傅听寒怎么样?没事吧?”她一阵心虚。
  “他没事,”胖子安慰道,“还是他把你抱到了医务室呢,路上跑的老快了,肯定没事,放心吧。”
  “是他?”姜珥诧异。
  “对啊,”小胖也很奇怪,“我还从来没见他跑这么快过呢,难道他——”
  他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变。
  姜珥莫名紧张起来,“难道什么?”
  小胖哼哼两声,语气笃定,“他肯定背着我们在偷偷练田径,准备做个体育生!”
  姜珥:“……蛤?”
  “不过也好,”小胖喜滋滋道,“下次运动会派他上场,咱班又能多一枚金牌了。”
  姜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这次是傅听寒,那么上一世,也是他送自己去的校医室?
  感觉不太可能。
  这辈子是刚好砸他身上没办法,可前世她刚进门就晕了,离他坐的最后一排隔了整个教室,况且他们都还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他没道理特意赶去帮忙。
  “早知道当时问问了。”姜珥叹气。
  “你说啥?”小胖不明所以。
  “大人的事儿你别管。”她敷衍道。
  正说着话,六班到了,两人一起走进教室,来的人已经不少,负责值日的几个学生一边说话一边打扫,闹成一团。
  姜珥扫了眼窗边。
  傅听寒还没到。
  她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位置,正好是小胖前桌。
  “你叫——何陶?”她不太确定的问小胖子。
  “对对对,我是。”何陶受宠若惊道,“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姜珥干咳两声σw.zλ.,“都转来一个星期了,知道也不奇怪吧。”
  “不是啊,你之前很高冷来着,”何陶委婉道,“大家都觉得你……不太好接近。”
  姜珥回忆起前世天天垮起个脸的自己,淡定道,“之前是对环境不太熟悉,现在完全适应了就好了。”
  “嗯嗯,咱们班同学都很好相处的,”何陶道,“大家脾气都很好……”
  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后排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身看去。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女生,姜珥一眼就认出,她是昨天傅听寒的新同桌。
  刚刚的巨响,是她踹倒了傅听寒的椅子发出的。
  她像是还不满意,双手又用力一推。
  两张原本合在一起的课桌瞬间拉开距离,中间几乎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挨着走道的那张桌子显得格外突兀。
  做完这些,她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优雅落座,抽出几张湿纸巾反复擦手,眼里全是嫌弃:
  “脏死了。”
  姜珥眉头紧皱。
  何陶有点尴尬,解释道,“平时他们脾气都很好的,只是每个月换座位这几天会比较暴躁而已,你别害怕。”
  姜珥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昨天的抽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前世待的那半学期里从来没听说过?
  闻言,何陶满脸羞愧。
  “就是,咱们班的傅听寒同学,比较,比较特殊,”他欲言又止,“每次换座位时,都要抽一次签,抽中的人……”
  听到这里,姜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你们一直靠抽签来决定,谁和他做同桌?”她凝声问道。
  小胖子不好意思说话,只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姜珥一口气堵在胸口,“就因为他听不见?”
  小胖子呐呐的,说不出话。
  倒是旁边过道上拖地的值日生插嘴:
  “没办法,谁让老师规定必须要有人和他做同桌,还得次次不重样,生怕别班议论咱们排挤他,拖累了班级名声。”
  另一人道:“就是就是,不然谁愿意和他一起坐啊。”
  “他聋就算了,还总是阴森森的,吓人得很。”
  “听说他家里很穷,放学了还去捡垃圾呢,身上指定有味儿。”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何陶小声道,“我是不介意这件事的,可我也没办法一直和他做同桌,只能按照大家的意愿来办了。”
  姜珥沉默。
  前世的这个时期,她除了睡觉就是戴着耳机发呆,完全不关心身边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一直没有融入过这个班级,又或者是她看起来太不友好,总之,她从来没有被要求抽过签。
  从来不知道,原来傅听寒在这个班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不,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傅听寒,都是这个班里的异类。
  不过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罢了。
  何陶看出她表情不太好,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笨拙的劝道:
  “你别生气……”
  忽地,不知道是谁小声道:
  “傅听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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