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蕙红了眼眶，双手不断往眼睛里扇风。
可眼神、表情流露出来的都是克制不住的欣喜。
“舒意。”
常蕙又叫了她的名字，那是带着撒娇的嗔怪。
谈舒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给了常蕙一个拥抱。
她才发现，常蕙的眼角多了几条细纹、头发也有了白的。
常蕙捧着谈舒意的脸端详，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五年不见你憔悴了这么多？”
许多人都这么说，大概是生双胞胎伤了元气，至今还未恢复好。
谈舒意打着马虎眼，“工作太累了，休息不好。”
“没事，我们慢慢调养，不久就能养回来。快快，进去看看奶奶。奶奶见了你一定非常高兴！”
常蕙的反应让谈舒意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见奶奶这件事，自然而然没有刚才那么胆怯。
江聿推门而入。
江奶奶正侧身小憩。
她身形瘦削，枯木般的手背上在扎针输液。
听到动静，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缝隙，“阿聿你回来了，辛苦你了孩子。”
说完，又疲倦地合上双眼。
江聿扑到床沿，轻声细语说道：“奶奶，你看看谁来了。”
谈舒意忍住鼻尖的酸涩，看见江奶奶和蔼可亲的脸，还是忍不住掉下两滴眼泪来。
常蕙轻抚她的后背，“快去给奶奶看看。”
“奶奶，我是舒意，我来看你了。”
江奶奶勉强睁开眼睛，眼眸是浑浊的，但眼神正一点点聚起来，然后眼前一亮。
“舒意！”
她抬手抚摸着谈舒意柔软的发丝，“奶奶的乖孙媳啊，你终于肯回来看奶奶了。”
谈舒意一直在强忍着泪水，听到奶奶这话彻底崩不住了。
她放肆哭了起来，抽抽嗒嗒地，“奶奶，对……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对不起。”
江奶奶眼角也落了泪，“傻孩子，说什么呢，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江聿一眼。
江聿默默地垂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因为会呼吸而被奶奶责骂。
江奶奶指尖轻戳着他的脑袋，“我老了，管不动了，你自己看着办。反正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们江家是不会认的。”
谈舒意哭得发懵，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盛等跟着盛念姓盛是因为没被江家承认？
常蕙看到江奶奶脸上又有了倦意，拉着谈舒意起来，“妈，舒意风尘仆仆地来，不如我先带她回家休息一晚，明天她再来看你？”
江奶奶缓缓点头，“去吧，阿聿也回家。你们都累了，好好休息。”
江聿正要起身，被常蕙瞪了一眼，“你回什么家？在这守着奶奶，等你爸来换你再回。”
常蕙只带着谈舒意走了。
“舒意，今天就先叫荣婶做点家常菜将就一下，等奶奶出院回家了我们再吃顿好的。”
常蕙这是要带她回家的架势，谈舒意连忙说道：“妈，我还是住酒店吧。毕竟我和江聿都已经离婚这么久了，不好去打扰你们。”
一听这话，常蕙就不高兴了。
“你和江聿的关系、你和我的关系，两码事。你跟他的夫妻情分不在了，可跟我还有母女情分啊！”
常蕙又拉着谈舒意看了许久，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成熟了许多，可我总觉得你身上还多了些妈妈的味道。”
谈舒意心里一咯噔，下意识逃避常蕙的目光，“有吗？”
“有，我们这些当过妈妈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再婚了？”
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单身。”
常蕙高兴得不得了，“看来江聿还有机会，不过还是要看你俩的缘分。要是没缘分，就是那小子没这个福气。”
江家，南溪江边，滨江别墅。
别墅略显冷清，江家人就四个、工人也不多。
吃过晚饭，常蕙从衣柜里精心挑选了一些衣服抱到谈舒意的房间。
“舒意，你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晚，明天妈再带你去买衣服。”
谈舒意想起行李还在车上，“不买了妈，我带了衣服放在江聿的车上。”
常蕙拔高了嗓音，“这怎么能行？！好不容易见一次，我要给你买买买，买到我爽了为止。”
她贼笑着补充，“花江聿的钱。你休息吧，江聿的房间就在隔壁，估计他晚点回来，有事找他。”
“好，妈你也早点休息。”
谈舒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昨晚上的彻夜未眠加上今天的舟车劳顿，没一会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常蕙一直坐在客厅看电视等江聿。
没到十一点，他提着自己和谈舒意的行李回来了。
“过来坐好。”
老妈的威严，不容抗拒。
江聿乖巧地坐到了旁边的小沙发，“问。”
“舒意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人看着又瘦又憔悴，我心疼坏了。”
江聿忽然想起谈舒意妈妈说的话，谈舒意生了孩子以后身体就不太好。
他如实回答：“舒意四年前生了一对龙凤胎，自那以后身体变差了。”
“什么？！”
常蕙的尖叫响彻整个江家。
害怕吵醒楼上的谈舒意，又立刻捂住嘴，喃喃自语，“果然，果然……我就说她怎么会有妈妈的感觉。四年前？就是说你们离婚的时候，舒意都已经怀孕了。”
常蕙后知后觉，“那舒意这些年岂不是单身带娃一拖二？！”
她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怒瞪了江聿一眼。
“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怪你！都怪你！舒意过得那么苦都怪你！”
常蕙一边骂一边打，手打不解气还用上了脚。
“妈！我错了我错了！”
江聿护脸身被锤，护身腿被踹，护腿脸被打。
“现在谈舒意死活不承认辰辰和安安是我的孩子，我拿她没办法。”
常蕙气到不行，打累了才停下来，“你干的那些破事，是我，我也不承认。”
她冷静下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当奶奶了，我居然当奶奶了！”
江聿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是那天和孩子们一起在甜品店时，他偷偷拍的。
常蕙一看，激动得差点又要尖叫，“好漂亮、好可爱的孩子。哎唷我的孙孙们！”
“我孙女长得跟舒意一样漂亮，我孙子怎么戴着口罩？生病了？”
“那天辰辰感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