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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上,大家都在走的路,其实并不一定是对的。”
  柳不言本来想把自己、或者沈丘、或者宋朗、或者刘洋洋的事情当成一个例子,但想了想未免有些太损了,而且太真实的例子很容易吓到小孩儿,便咽了咽口水,换了个语调。
  “其实无论怎么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结婚,或者继续学业,再或者中途辍学,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雷同的,你根本不用担心。你只要尽力了,怎么走都可以。”
  柳不言把很多话放在心里,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毕竟那些刺痛的,就连自己亲口说出来,都会讨厌其血淋淋的模样。
  “姐姐,你告诉我,不优秀也是可以的吗?”
  “可以啊!”
  “不走别人走的路,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不定你自己选的路风景更好呢!”
  柳不言虽然这样说着,但她明确地知道,大部分人都会走一条殊途同归的路,但那又怎样呢?
  到时候苏芳草也已经长大了,终究会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哪些有道理,哪些只是安慰。
  她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来,有风吹散手心里的汗水,“不要想太多啦,难过的时候就来找我,我给你讲故事。”
  如果沈丘在,肯定知道自己是在讲笑话,柳不言肯定会讲故事啊,只是大部分的故事都不会让苏芳草开心罢了。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柳不言,苏芳草从高处走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她看着柳不言的发丝在空中疯狂飞舞,难道柳不言,不需要挣扎吗?
  她年纪小,管不了那么多,回家的路上,她紧紧抓着柳不言不肯放开。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去了柳不言的卧室。
  苏芳草的妈妈在自家房子里,与丈夫分房而眠,两个人一直别别扭扭的,在家中遇见了,也是沉默不语。
  他们也许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但在周围人的眼中,这家人叠满了 debuff。
  “喂?”
  这段时日,真感谢芳芳的存在,解决了柳不言的打电话问题。柳不言自然也就听沈丘说了,苏芳草私自发自己照片给沈丘这件事。
  沈丘说完就后悔了,他知道,那小孩儿不会再给自己发照片了。
  “啊啊啊——我说了这些,你肯定就禁止让她发照片了!我好蠢!”
  沈丘在出租屋气得差点儿要蹦出屋去,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不得不和柳不言做了最后的道别,柳不言听着他急促的、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告别吻,挂了电话。
  时间过得很快,夏天结束得突如其来,柳不言荒废了两个景色宜人的季节。
  她近日在家待得有些难过了,每周的每天,每小时的每一刻,她都无法再写上一笔小说,她的内心世界,无比荒芜。
  然而和她待在一起的芳芳,打电脑的速度比宋红还要慢一些,家里人禁止她玩电脑、上网。柳不言不能,也不会对她做太多的要求,只要她好好待着,一切都好。
  比起苏芳草的暂停,或者说静止,她才像是那个真正要完蛋的人。
  北京的初秋很是明媚,阳光照进胡同里,完成了“舒适日子”的最终闭环。
  宋朗在北京的公司中摸爬滚打,好不容易完成了业绩指标,凑出了一周的休息时间。高铁站中,她四顾茫茫,没有能回去的地方,最终,她坐着火车来找柳不言了,她剪了个短发,还烫了几个卷,风一吹,吹出一股子别样潮流来。
  很酷,是离了婚也不 care 的潇洒大女人!
  柳不言,我来啦!
  真闺蜜,不解释,她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只要待在一起就会有无尽话题,即使很久没见面,还是会侃侃而谈。
  她们属于会真心祝福彼此的类型,这样的人,很难遇到的。
  所以当柳不言的电话无法接通时,除了沈丘很着急外,最急的就是宋朗了。唯一的缺憾是,柳不言记不住宋朗的电话号,两个人过往的十年里,都是微信聊天。
  柳不言能记住沈丘的号码,则源于他亲口说出来无数遍,柳不言慢慢消化才记住的。
  当宋朗风尘仆仆地赶到柳不言家门口,打开门,吓了一大跳。
  柳不言瘦了。她穿着深绿色的长裤,和米白色的背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瘦得相当明显。柳不言轻轻攥紧了手掌,等待着宋朗扑面而来的唠叨。
  宋朗很开朗,至少比柳不言开朗,所以她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微笑还是先行浮到脸上,搂住了骨瘦如柴的柳不言。
  “可惜喽 ,你看不见你姐妹的新发型——”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朗做了那个码字员,即使休息就这么几天,也要给姐妹码出一片天地来!
  “你瘦了,得多吃点儿。”宋朗码字时“夹带私货”。
  “我吃得很多,不信你问她。”
  苏芳草看不懂这两个人的操作,点了点头,“姐姐就是心事太多了,从来都是我向她吐苦水,但是从来没和我说过她的事情。”
  “柳不言啊,真吝啬啊,你故事那么多,讲点儿给孩子听能怎么样!”
  宋朗唉声叹气地帮柳不言下载了微信,从此以后,就可以经常联系了,还告诉柳不言快捷按键之类的操作,柳不言少走几十年的弯路,提前当上了老奶奶。
  宋朗觉得自己好像柳不言的妈妈,而且是特别开明的妈妈,她摇摇头,闺蜜局不能变成母女局。
  “社交媒体好久没更新了吧?”等到柳不言乖乖的点头后,宋朗一脸的“我就知道”。
  宋朗帮柳不言摆了几个姿势,拍了几百张雷同的照片,然后就不再管柳不言了,而是和苏芳草两个人张牙舞爪选了半天,差点儿因为选照片“吵”起来。
  最终宋朗拗不过芳芳,边唠叨边编辑文案。
  “还说这小孩儿抑郁症,我看她能打死一头牛,不言啊,你动态还是得发的,粉丝都等着呢。”苏芳草听宋朗说她,没有过激,反而是没心没肺地做了个鬼脸儿。
  这次读评论的人换了,不再是沈丘了,宋朗以柳不言的口吻回复着评论,甚至,都没经过柳不言的同意,“你肯定会这么回!看姐妹的!绝对了解你!”
  她偶尔抬头看一眼柳不言,“你放心,社交媒体一切正常,骂你的人有人帮你回怼,我看了!”
  “那,替我感谢她们一下?”
  “我看看……嗯,大多数回怼的都是一个人,怼得还挺厉害,叫什么‘走调儿的葫芦丝’?什么中二名字……”
  柳不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调儿的葫芦丝……除了沈丘还能是谁呢?她不知道,沈丘为了起这个名字,想了好几个晚上。
  “他......怎么回怼的?”
  宋朗清了清嗓子,“有人说你……言情写得没意思,葫芦丝先生说那你好好读你的小学去吧……不错啊,这个功力!”
  宋朗一般不夸人的,“还有,姐妹再给你读一条,有人评论,新坑开得这么慢,别写小说了,葫芦丝先生说,艾米丽·勃朗特19 世纪英国作家与诗人,《呼啸山庄》的作者,这部作品是她一生中唯一一部小说,她被称为天才型的女作家。表示你这个目光短浅的男人,哈哈哈哈哈——”
  柳不言轻轻笑着,沈丘虽然离自己很远,但总给她一种,离得很近很近、贴近内心的感觉。
  而且这家伙的回怼功力竟炉火纯青!
  宋朗瞥见了柳不言神秘的微笑,觉察出一些猫腻,“这家伙不会是沈丘吧?”
  “嗯,是他。”
  除了他,没谁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哦?那快来讲讲,什么是走调的葫芦丝!快!”
  苏芳草也来了兴致,拿着手去碰柳不言腰侧的痒痒肉,“快说啊姐姐!我也想听!快说!快说!”
  “好好好!都别碰我——不许碰了哦——”
  柳不言和她们嬉笑着,讲起了那一段能写在书中的爱情故事。
  宋朗的假期有限,柳不言不忍心让她全部用完,尤其是用在自己身上,便催她赶紧回去休息几天。
  宋朗把手臂伸在脑后,抻了个懒腰,“你姐妹我,如今没有家了,回你这里也不行吗?”
  “行,但是这里也很无聊啊......你能待得住就行!”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宋朗带着苏芳草和柳不言,三个人在东北的秋日里徜徉着。
  先是拍照,各种拍照,捧着树叶拍、洒着树叶拍、树叶翻飞,没完没了地拍。柳不言也不知道宋朗给自己拍成了什么鬼样子,但是宋朗貌似很热衷于拍照。
  接下来就是勒树叶梗小时候的游戏,各地叫法不同,可以自行查阅。,两个人各拿一个树叶梗,十字交叉,进行“拔河”,先断的那个人就输了,很幼稚的游戏,但三个人玩儿得很开心,柳不言没什么游戏体验,输了赢了都不知道,叶子都是她们俩塞进她手里的,战况只能从宋朗和苏芳草的大嗓门里猜。
  这个游戏就连苏芳草理智下来,都觉得很幼稚,但对宋朗来说,刚刚好,一点儿都不幼稚。
  宋朗此次出来算是破费了,烤地瓜,她买的;炒栗子,她买的;红柚和石榴,她买的。
  “大哥你这烤地瓜这么贵啊——”
  “都叫大哥了,那给你便宜点儿!”
  这是宋朗独特的砍价方式。
  三个人坐在广场的器材上,默默吃着烤地瓜,苏芳草吃了一嘴黑,宋朗笑得差点儿从仰卧起坐的器材上撅过去。
  初秋,真美好。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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