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鸢微微偏了一下头,尽量忽略那道视线,不被它影响,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里带着一丝黏软的羞赧,说:“我确实很早,就注意到他了。”
但说话的时候,心却像一根紧绷的弦。
而她这个话,以及说话的语气,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却是不同的意思。
别人只会从她的字里行间,又酸又羡慕她与周倦相爱的那种涌动的爱意。
可落在虞斯安耳朵里,却与她在地下停车场,泾渭分明的强调她与周倦青梅竹马修成正果不容易时,别无二致。
而她端得这样泾渭分明,却是陈抒礼和赵熠没想到的。
宋家,或者说谭鸢如今的处境,是需要快狠稳的在宋家站稳脚跟的。
而想要站稳脚跟,光有背景可不行,还要能化解宋氏的危机,对宋氏的长远不可或缺。
谭鸢想要找陈抒礼谈生意,其实还不如找虞斯安,来得更多。
陈抒礼朝着虞斯安看了一眼。
如果他没猜错,虞斯安对谭鸢,应该挺有意思的。
虞斯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手指间把玩着一个打火机,过了半晌,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他抬眼,视线裹夹着谭鸢。
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宋小姐和我侄子,可真是情比金坚。”
他这话说得非常耐人寻味。
谭鸢却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晚,她这才稍稍将目光移过去,与虞斯安的目光,隔着昏暗的光,四目相对。
虞斯安的目光锋利又暗沉,和他的人一样,也仿佛带着一种重量。
谭鸢的心弦绷得越发的紧,表现得有点怕他,是深入骨髓里,如果虞斯安不开口说话,她都不敢攀关系的那种怕。
仿似他开了口,她才敢怕怕地唤他一声:“小叔。”
她顿了一下,像是面对未婚夫家里,位高权重的长辈时,才有的态度,紧张又恭敬的回答:“大概是因为真的不容易,所以比较坚定。”
是回答他上面那句情比金坚的话。
虞斯安咀嚼了一下“不容易”三个字,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意里面却是轻蔑。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有如实质,像是能穿透人的脊梁骨,并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她细软肩带的地方,又一寸寸往下,从她锁骨处,到她胸前,又到皓白的细腕处,曾经被勒出痕迹的地方。
虞斯安的目光其实并不露骨。
但因着那一夜,以及他发给她的那条视频。
谭鸢却觉得,那目光比明目张胆的露骨,更加的实质。
因为那目光,像在提醒她,她前几天无论去哪,罩着小西装外套底下的,她身上每一处,被他留下来的痕迹。
谭鸢轻缓地呼吸。
虞斯安说:“希望你们一直能情比金坚下去。”
谭鸢并没有听出来,他有任何真的祝福的意思,面上却依旧只是浅浅又羞赧的笑,说:“谢谢小叔。”
后来她就没有再怎么出声。
只是装作小口地吃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