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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一众人顺着他的指向望过来,再次围观并窃窃私语。
  我咬紧后槽牙,拼命挤出微笑:“三殿下认真的吗?”
  赵方羡稳稳起身走到面前,拉起我的手塞还两节戒尺。
  他健壮的身躯如山一样,把一切光线都湮灭,我低下头,屏住呼吸听他到耳边低语:“这是你留在我这里的东西。”
  围观的众人涌起更热烈的讨论。
  我只能忍气吞声,双手捧着戒尺等待随之而来的录问。
  只有一个问题,戒尺是谁落下的?
  “三皇子指证是元喜小姐你留在偏房里的,你详述如何进了偏房又如何用戒尺刺伤三皇子的?”
  大理寺卿背着手围着我走走停停。
  我原地跪下了,面前就是赵方羡在三部陪同下,坐听我受审。
  他悠闲自得,好不惬意。
  我注视着他的一颦一簇,冷静讲道:“启禀大人,戒尺是我在花园与三皇子玩闹时不小心折断,而后被他带回来的。”
  “三皇子为什么要拿断了的戒尺?”
  我拿出同样断成两截的扇子:“大概,是把戒尺当成了这把折断的扇子。”
  大理寺卿当即让人取来鉴定:“三殿下,这是不是你丢失的那把?”
  赵方羡扫一眼,神情淡漠了不少:“是。”
  三部这时候开始犯难,想问他又不敢多问,只能质问我:“这扇子是三皇子的珍藏,怎么折断的?就算是三皇子带回来的,你也与他身上的伤脱不了干系。”
  那些扎伤的痕迹,与他用药酒抹肩膀的位置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他自己刺伤自己。
  但我确实无法自证清白,除非……
  我登时想起另一个人。
  “我到花园时,好像有听到三殿下在与太子殿下说话。”
  我拖长语气,试探赵方羡的痛处。
  他的神色又从淡漠里,生出一丝警惕。
  他果真紧张了。
  我继续讲道:“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
  “只见什么?”
  大理寺卿也很紧张,在周围不停地走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帮人的反应很是耐人寻味。
  我当即品悟到,赵方羡想抓我的把柄,我也有他的软肋可以戳。
  赵忡是太子,他是痴傻的三皇子,要真是太子欺凌痴傻兄弟的家丑传出去,三部这帮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许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这两兄弟间矛盾重重,不过赵方羡本人没掀起什么风波,他们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赵方羡来招惹我,我可以顺势捅破这层窗户纸,并且爆出他装傻充愣欺骗皇室的丑事。
  虽然并不清楚他忍气吞声多年的原因,但我相信他这么做自有目的,现在但凡我嘴再快一点,情绪再呼天抢地一点,他的隐忍立马化成泡影。
  他的视线因此不曾从我脸上挪动半寸,我也凝视着他的眼眸,以此告诉他,我愿意与他同归于尽。
  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我颔首:“原来是三皇子自己一个人在玩耍,是我听错了。”
  听审的官员纷纷松了口气。
  大理寺卿批评我:“之前便听说元喜小姐活泼调皮,现在是审案时间,也如此不知礼节的吗?”
  我并不吃他这套,就算为了家族颜面,今天也不能吃了这个天大的哑巴亏:“元喜并没有做错什么,即使再审问一百遍,我都没有做过伤害三皇子的坏事。”
  “那戒尺呢?那玩意儿和扇子泯然不同,三皇子怎么会搞错?分明是你在撒谎!”
  大理寺卿厉声质问,我咬紧唇角不吭声,其他人都不再多话,唯有他咄咄逼人。
  我爹爹与他不是一派,早几年前,这老头还没当上大理寺的头儿,就在朝堂与爹爹争锋相对,最后硬是把要与元平成亲的姑娘和她们一大家子法办了。
  元平难过地把自己关在练功房怒锤沙袋,一夜之间锤破了好几个,双手骨节打得皮开肉绽,害得阿娘差点哭晕过去。
  不过好在他坚强得很,很快找到新的方向——参加武举。
  这桩案件后,老头不仅升官到了现在的大理寺卿之职,还得了皇上的特别召见,从此更加与我爹爹相看两相厌。
  从本职来说,他可能是个好官,但对我家来说,他与他身后的家族分明就是潜在的威胁。
  我眼睛都要翻到房梁,心想,等元平这次进宫受封,要是一不小心还成了驸马爷,今天这等委屈,一定要十倍百倍还给这个死老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又呵斥。
  我只好跪端正了,挺直肩背说道:“我无罪,要判要罚,还请大人判决。”
  大理寺卿皱紧眉头,摸着胡子思来想去,只好去请教赵方羡:“三殿下,这桩案要以大案来办,元家上下都要好好审讯,你的证词很重要。”
  “好啊。”
  赵方羡若无其事地看着他,顺便举起手,把手里攥的半截戒尺戳到肩膀上。
  “哎,好痒,老头你帮我看看。”
  他用断迟裂痕扎自己的肩膀,看起来傻之又傻。
  一众人纷纷愣住了。
  我被他这模样逗笑,众人又倏地回头望过来。
  我赶紧捂嘴低头避开风头。
  听到三部乱成了一锅粥,我刚才还烦闷沉重的心绪很快散开。
  大理寺卿摇着头,与一帮人走了。
  张公公殿后,出去时转身带上门,顺便与我讲道:“元喜小姐赢了,我把这个消息告知元郎,他一定会很高兴。”
  我不知道元平什么反应,但我此刻很高兴。
  即使他因为这件事再赏我一巴掌,我也能在梦中笑醒。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烛火噼里啪啦在燃烧。
  我吹灭屋内的烛灯,只让朦胧的天光照进来一些,又让人取了些伤药来。
  “你这是何苦?”
  我坐到他身边,视线落在肩膀上的伤口。
  他扔了戒尺,仍旧揉肩膀:“其实刚才你可以戳穿我。”
  “我戳穿你有什么好处?”
  “你刚才差点进大狱。”
  我不禁自嘲:“但我没有戳穿你,你也放过了我。”
  我往他肩膀上抹药,刚触碰到火烫的肌肤,赵方羡忽地控住我的手腕。
  他冷声警告道:“我放过你,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也请你务必牢记自己的身份,元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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