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
油纸伞本就不大,被安若初高高的举在两人中间,并不能遮住浇下来的雨滴。
谭京墨看了看落在她肩头的雨水和踮起的脚尖,抬手拿过了雨伞,“说谢谢的,不该是我吗?”
“嗯?”安若初有些不解,挑了挑眉,抬头看他,满眼的难以置信,“墨……墨爷?!”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他?
这座小山几乎很少有人会来,更何况是他?
谭京墨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油纸伞,“你帮我遮雨,不是该我谢谢你吗?”
那双眸子犹如万年的冰封寒潭,深不可测。
安若初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可是……你好像已经湿透了……”
谭京墨低头看了看湿透了的衣服,没有说话,往她身边迈了一小步,“伞小,别淋湿了。”
安若初也没敢动,两人就在伞下这么站了一会儿。
“墨爷怎么会来这里?”
“有些私事。”
谭京墨说着,视线慢慢从远方收回,落在了安若初手中提着的药包上。
“你……生病了吗?”
安若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宋子夜受的是枪伤,要是被谭京墨知道了,以他警察局局长的身份,势必会追查,那到时候,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受的伤,恐怕结果都不会好。
过了一会儿,安若初问他,“墨爷不回家吗?”
“谭京墨。”
“嗯?”安若初有些诧异,“我知道啊!”
大名鼎鼎的京城墨爷,上次在学校还专门把我叫过去,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你是谁?
安若初心里这样想着,觉得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莫名其妙的。
男人没有理会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谭京墨,今年24岁,身高187㎝,京城警察局的局长,家住京郊凛苑,喜欢一切乖巧听话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似乎有意无意间放慢了语调。
安若初的表情彻底僵住了,这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开始做自我介绍了呢?
“好,我记住了。”安若初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边,还是黑沉沉的一片,“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没有车来接你吗?”
谭京墨想了一下,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我自己来的。”
“这样啊!”安若初悄悄叹了口气。
让他这么淋着雨实在是于心不忍,要不把他送回去?
“那你要去哪呢?我送你吧!”安若初笑着看他。
“你送我?”谭京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么快,她就对他卸下防备了吗?
不敢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欣喜,“恐怕不顺路吧……”
安若初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你衣服都已经湿了,再这么淋下去一定会生病的,我打伞送你回去好了。”
虽然早就听说京城墨爷冷血无情,但这么接触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谭京墨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很快就压了下去。
“那就多谢你了。”
说着把伞转了个方向,缓步往前走着。
安若初有意和他保持着几公分的距离,总是会被雨淋到肩膀。
谭京墨无意识地偷瞄了她无数次,“靠近些,别淋到了。”
安若初抿了抿嘴,往他那边靠近了些。
心里却如万千小鹿乱撞一般,怦怦直跳。
难以想象,那个人皆惧之的大魔王,竟然在和她撑着同一把伞。
她还大发善心的送他回家。
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山路有些打滑,谭京墨有意放慢了步子等她,安若初怀里紧紧抱着几小包药,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跟着。
山脚下。
林迟坐在车里,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雨,一阵头大。
手里攥着雨伞,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谭京墨祭奠亡母最忌讳的就是被别人发现,没有他的命令,林迟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雨点的降落,车前的玻璃越来越模糊,渐渐染上了一层水汽。
恍惚间,车前的远处仿佛走过了一对人,那人的身形竟有七八分像墨爷,但那个女孩……?
应该不是墨爷。
林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坐在车里等。
-
靠近凛苑,人越来越少,渐渐没了烟火气。
天空愈发的阴沉,周围气氛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安若初不自觉地往谭京墨那边靠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安全不少。
“害怕了?”谭京墨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关切地问道。
安若初故作镇静地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点儿黑。”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把手中的药包握的更紧了。
“放心,我家附近,不会出什么事的。”
怕黑啊……这可怎么好?
我身处黑暗,该怎么才能把她拉扯进来呢?
谭京墨把伞换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后面贴了贴她的腰。
真细!
所谓盈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也不过如此,细得他都不忍心捆起来了呢!
终于走到了凛苑门口。
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院子,雕花铁门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中间立着一栋西式小洋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看起来似乎有些空旷。
只是这么大的房子,好像并没有佣人,黑压压的乌云下,整栋房子没有亮一盏灯,看起来阴森诡异,让人不敢再近一步。
安若初这么看着,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常。
身后男人的眼眸中,似乎藏着几头凶猛得野兽,正呲牙咧嘴的想要冲出来,将她吃干抹净。
如果我现在就把她推进去,锁起来,会怎么样呢?
谭京墨这样想着,缓缓抬起了垂在身后的手。
突然,门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犬吠,喘着粗气。
“啊!”
安若初被吓了一跳,跳着躲到了男人的身后。
该死!早不叫晚不叫!
不过安若初下意识的动作,倒是让他激动不少,至少在上一秒,她是信任他的。
“家里养的狗,放心,它不会伤了你的。”
谭京墨踢了门边一脚,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转身安抚着安若初。
男人微微俯身,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