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莲和张诚被下了牢狱,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皇后的,等问到南宫云霆跟前,却见他衣冠皆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恍惚懵懂的状态,脸上都露出了青茬,显得格外的颓靡。
“你们怎么伺候太子的?”皇后愤然道,“太子的身体才好,你们竟是让他饮酒?既是伺候不好,那就都滚出东宫!”
周围的侍从纷纷地跪倒请罪,福寿忙躬身上前,“娘娘恕罪!是殿下自己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那你们这些当奴才就看着了?难道不懂得规劝你们的主子吗?”皇后脸色难看。
“母后,不怪他们!”南宫云霆缓过神来,他拢了拢衣服,坐了起来。
哪怕是这般,他依旧俊美雍然,让人不敢逼视。
“是儿臣自己的主意。”
“你这身体才好,余毒还没清尽,你就敢这样放肆?你既是好了,就该上朝议政了,一个大男人躲在东宫里喝什么酒?若是今日来的是你父皇,指不定你又得受罚了!”皇后指责道。
南宫云霆扯了扯唇角:“父皇要罚便罚吧!”
“你——你……不过是个女人,你怎生就是看不透?待得你登基称帝,届时四海美女如云,哪个不会送到你跟前来?”皇后不悦。
“那又如何?她们奔着的是我的身份来的,假若我不是南梁金尊玉贵的太子,她们根本就不会看我。这世上再多的美女,都不若莹儿一人。是儿臣当初瞎了眼,不懂得珍惜,而今也不过是自尝苦果!”南宫云霆苦涩地摇了摇头。
“你,你怎么就这么傻?敢情,我们南宫家,还真出了个情种了?你当初拼死拼活要娶那赵玉莲,虽然她出身低了些,但母后也如了你的愿,而今你倒是做出这做派,又是几个意思?”皇后蹙眉。
“呵呵,母后不必与我提她。”南宫云霆捡起了地上的酒壶,“当初是我自己偏听偏信,瞎了眼,聋了耳,不识金镶玉,却把那鱼目当明珠了。母后,您不必劝我了……”
“你,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是太子!若是惹恼了你父皇,届时你可没得好果子吃的。”皇后上前抢了他的酒壶。“大丈夫何患无妻?过去了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南宫云霆见得地上碎裂的酒壶,半晌,抬起头来,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母后——”
“你,你这是怎么了?”皇后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反应,一时都愣住了。
要知道,南宫云霆自懂事之日起,就再不曾落过泪了。
“母后,她死了。她怎么能死?我欠了她那么多,我都没一一还她,诺言也没兑现过,她曾经是那么看重誓言的人,她怎么就不肯多等等我,她怎么能死?她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这样死了?”南宫云霆低吼道,绝望在他身上弥漫,让人都觉得窒息。
皇后怔住了。
南宫云霆从来都是俊美优雅,霸气桀骜的人,何曾有过这般失态模样的!
他现在竟是在她跟前,因着一个女人哭了!
她忍不住抬手拥住了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不怕,母后还在你的身边……”
“母后……”
南宫云霆一直挺了那么久,这些深埋在心中的痛苦,他无处诉说,他是南梁的储君,是注定不能有弱点的,不能软弱给别人看的。
他只能在夜深人静时,自己默默地沉寂。
如今,他在皇后这寻了个突破口,露出了他深埋在心底,伤口的红色伤痕,露出了他的脆弱……
最后,皇后见得南宫云霆已是睡下了,这才起身离开。
站在巍峨的东宫门前,她回身望去,只看到朱红的大门。
福寿在她身边躬身相送,她已经是知道了一切的发生,而今,她留下的不过是唏嘘了。
她当年看不上赵玉莲,但因着赵玉莹不得儿子宠爱,她何尝看得起赵玉莹的……但这兜兜转转的,真相竟是如此的。
可是,如今,佳人已逝,往事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