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十分怨怼,谢拂池沉思片刻,“帝君,这是你的旧情人?”
“……”
“……”
两个人都诡异地看了一眼谢拂池。
白诃炸了,“你可以侮辱吾的人格,不能侮辱吾的性取向!”
帝君捏了一下眉,熟悉的让人抓狂的感觉又回来了,言辞尽量简洁不让她误会,“他是魔族四君之一。”
谢拂池摸摸鼻子,没有丝毫为自己的邪恶想法道歉的意思,“原来如此。”
白诃冷哼一声,“吾总会赢的。在赢他之前,吾都要被他这个该死的契约限制行为,吾心甚烦。”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
白诃无语,“上次战败后,吾找了他一千年,不小心进了虚华镜。”
谢拂池疑惑:“所以你也是出不去?但你为什么能用灵力?”
白诃白了她一眼,不屑道:“本来是被困的,但是吾愿做这镜中五百年的守护者,他就放吾出去,如今还差一百年。”
“所以……”
白诃舔了下嘴唇,眼中迸出光,直勾勾地看着时嬴,“所以要么你们死,要么陪吾在镜里一起等这百年过去。”
这整天睡觉的ᴊsɢ鸟日子早过腻了,终于等来了人,其中一个还是死敌,想想白诃就觉得兴奋。
这种美好的幻想很快被打断了,谢拂池拒绝道:“或许有第三种选择。”
白诃一直没把这个少女放在心上,闻言才去仔细打量她,只见她青色衣衫,打扮的十分简单。
但眼眸如墨,恍若星辰倾泻,顾盼间神态飒拓,奇怪的是并看不出她的境界,一时觉得不过尔尔一时又觉得有苍茫剑气扑面而来。
他摩挲着下巴,“你觉得你能杀吾?”
说话间,手指一动,谢拂池顿觉地面再度剧烈震荡起来,天地也随之色变,雪山上更有一阵阵可怕的轰鸣声传来。
谢拂池立刻道:“不能。”
她的灵力几近枯竭,哪里能对付魔界四大魔兽之一的魔狰?
白诃刚满意地收了手,就听她道:“不过我有个能让我们都出去的办法。”
她指了指前面的海,“只要你打开结界,虚华镜灵就会认我为主,到时候我会放你出去。”
白诃道:“你看吾像傻子吗?”
“可若是不信我,你只能这这里继续待下去,不如试一试呢。”谢拂池眨了下眼睛,神情非常笃定。
魔族信奉实力至上,白诃虽为魔族四大护卫之一,平日也不爱多思考,只喜欢拳脚下面见真章,但他也素来知道,人族多狡诈,哪怕面前的女子只有一半的人族血统。
但虚华镜中的日子实在难熬,偶尔进来几个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死了,整日不是睡觉就是看看镜内又变成了什么模样,实在无聊透顶。
自由对他的诱惑力极强,她偏偏十分自信,白诃凑近她,确实在她身上闻到了镜灵的气息。
白诃被她这种莫名的自信给震住了,一时有些为难,一时又难忍诱惑,隔了一会,才道:“吾不信你。除非你让苍黎帝君以自己的道心立下誓言,若违此誓,沉沦魔道,永不为神。”
谢拂池暗骂了一声。
不怕魔族实力强,就怕他们突然长了脑子。
因为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将虚华镜收为己用,更别提魔狰了,她刚刚正盘算着把这个人交给天君能换多少灵石呢!
白诃见她默然,洋洋得意道:“怎么?不敢?”
谢拂池笑了一笑,祭了剑,非常决绝,“不是不敢,而是不行。”
眼前少女脸说变就变,白诃真是一点头脑也摸不着,只好挡了那一剑。
这一剑下来,白诃魔君忍不住咦了一声。
剑意精纯,这少女竟是人间少有的剑仙,他本没有太多的防备,这剑却险些破了他的防,他眼珠里残留的那点剑意又开始隐隐作痛。
“等一下!”白诃鲜少地起了点惜才的心,想想自己还有点委屈,“吾已经退让许多,这都不行,你说要怎样?”
谢拂池仍以剑抵他身前,缓缓道:“既担心我毁约,那我与你立下心道誓约,若违此誓,教我仙心溃散,再也拿不了剑。你要是不同意,就再等几百年有人放你出去吧。”
“你……·”
没有哪个仙人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白诃犹疑起来,半晌,他伸出手,掌中划出一道血痕,“再加一条,不得向天界汇报吾的行踪。”
谢拂池知他同意了,遂也拔剑欲划出一道血痕,却被握住了手腕。
抬头,时嬴正皱眉看她。
道心誓言实乃天底下最靠谱的誓言,对天道起誓,若违此誓,乃怕化成灰了,天道都能把你扒出来再鞭尸一回。
而魔君入世,也会掀起人间祸乱。
她感觉这位帝君的眸底的情绪,有些疑惑,又似在思忖什么,半晌,他说:“我可以与他立誓,不必如此。”
这莫名的举动令谢拂池不明所以,微挣了开去,义正言辞道:“他与我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帝君?”
这一个魔君,不知道要值多少灵石,怎么可能拱手相让?随后以剑划过掌心,血气交融。
立下誓言,随着一缕苍茫气息洇入心府后,白诃便打开了结界,紫灯小舟缓缓浮来,素衣镜灵神情淡漠,浑然没有谢拂池梦里那般蛊惑人心的模样。
食指一点,海面浮现出一个星海涌动的通道,“恭送两位。”
一瞬间,虚华镜内天光大振,长夜褪去,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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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城外,彼时正是早间,河面雾水蒙蒙,岸边芦苇随风摇曳。河边正有农妇浣衣,正在谈论城里最近发生的一些怪事。
“听说城主落水,昏了好些天,也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了?”
“哎哟,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总不过是入了贼吧?”
正谈的兴起,河面雾气骤然一浓,一缕青光徐徐漾开,妇人们交谈之声顿止,浣衣的动作也停住了,仿佛被人定住了一样。
片刻后,才恢复正常,却神态有些恍惚,“刚刚说到哪了?”
谢拂池正躺在河边对岸的树林下,浑身湿透了,任由自己被暌违已久的阳光一点点晒干衣衫。
明媚春光自青翠的叶间渗漏,许久不见,竟觉得有几分刺眼,不由得抬手遮住了眼。
刚刚自然是她给施了定身咒,谁能想到出口竟是在河底,谢拂池一出来就喝了满满一大口河水。
念及此,谢拂池摸了一把袖子,虚华镜如今正在她手上。
这自然瞒不过时嬴的眼睛。
脚步声渐渐走近,谢拂池从那角洁净衣袍看上去,正对上苍黎帝君有些幽深的眸子。
她叹了一口气,“帝君,容我歇一会再回城里吧。”
她实在是倦的不行,心府灵力正在丝丝缕缕地充实着,如今遇了太阳,更是倦懒地不想动弹。
她道:“若是帝君精力充沛,不妨自己先回去吧。”
说着,纵身跃上一棵梧桐,寻了个枝丫交错的地,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了很久,从日升到日落,才堪堪醒来。
只觉浑身舒坦了不少,于是伸了个懒腰,不期然身后一个嗓音平静道:“醒了?”
谢拂池见了鬼一样回头,那坐在洁净山石上的白衣胜雪,神情清旷从容的神君,不是时嬴是谁?
“帝君不会在守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