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从前,我的心总会软下来。
后来,当我长大以后,真正明白了爱情是什么的时候,也曾回忆过这个时候的我,所谓的心软,不过是还没有放下而已。
江景尘见我的脸色有所松动,眸中一喜,放开我的手腕,扯弯唇角笑了,“以前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只小野猫,挺厉害的。”
我心里说可不是吗,以前我一心做你的跟班,什么事都听你的,我就是只老虎也没有发挥的机会啊。
接下来也没聊什么,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他给我讲大学里的生活,讲他和花蕊在一起的甜蜜,讲他对他们以后的规划,讲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他说的很多,谈到很多人,唯独没有我。
那时我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其实完全明白我的心。之所以和我说这些,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别再对他抱有幻想。
这顿饭吃得总体来说并不开心。
当着喜欢他多年的女孩的面说他对另一个女孩的爱恋,江景尘他其实挺残忍的。
回去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大风刮得街道两边的树死去活来,浓黑的乌云低低的压着,云层里流动着闷雷,金色的闪电不时划开天空,将乌云切割得四分五裂。
我想起中午看到的暴风雨的预警,忽然就后悔出来了。
果然,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
两个人,只有一把伞,还是把小巧玲珑的女士专用伞,这.....
“伞虽然小了点儿,有总比没有好。咱们快点跑,估计不会淋太湿。”江景尘站在火锅店前的台阶上,仰起脖子看了看幽深的夜空,开口说道。
我一七零,他一八三,本就比我高出大半头。而我站在地面上,和他之间的差距就更加的大,只好仰着脑袋和他说话,“有没有可能我一个人打伞,你快点跑回去呢?”
他抢过我的伞哗啦撑开,拉着我一头扎进雨幕,“没有。”
雨实在太大,伞实在太小,我们俩紧紧的挤在一起,风雨还是毫不留情的打在我们的身上,半边衣裤很快湿透。
雨落在伞面上嘭嘭的响,我的鼻息里全是他特有的味道。
心脏没出息的开始乱蹦,我赶紧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把自己往外侧撤了撤。
他又把我拎回来,控制在伞下,“将就点儿,一会就到家了。”
共用一把伞的我和他本就离得超近,他再出手拽着我,搞得我很有一种被他半揽在怀里的错觉。
血液呼呼的朝头上涌,脸烫得像是发了烧,竟贪婪的想要这风雨多下一会儿。
我太想要这个怀抱,我怀念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我很清醒。
他,不属于我。
我固执的还想往边上撤撤,他沉着脸坚决不撒手。我挣不过他,只好含恨认了。
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江景尘的名字。声音带着很重的哭腔,在狂风暴雨带来的巨大噪音中,并不十分清楚,却真实的存在。
江景尘身上的气息立刻就变了,他把伞塞进我的手里,瞪大眼睛四处寻找,“向鹿,我听见小蕊的声音了,我不是听错了吧。”
“没有,真的是她。”我幽幽开口。
多日不见,据说和她妈回老家的花蕊正站在路边的一个小报亭下边,她撑着大大的花伞,肆虐的雨水打透她的短裙,贴在身上,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好像一朵在风雨中盛开的绿色茶花。
她颤抖着嘴唇,把手放在唇边做扩音器拉长声音又喊了一次,“景尘!”
江景尘看到她了,黑而暗的眸底立刻积聚起点点星光,像个孩子似的蹦跳着冲进大雨,纯白的球鞋踩在污浊的水洼里,踏出一路水花,“小蕊,你回来啦。”
他狂喜的奔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扣住,花蕊在他的怀里娇娇的笑着。
我呆呆的站在大雨里,连伞偏了都没发觉,只觉得眼前发暗,心如死灰。
江景尘他伤我,从来不遗余力。
风雨无情的侵袭着我,这一刻,我的心比这漫天大雨还要湿。
两人抱在一起说着什么,花蕊娇柔的笑,不住的在江景尘怀里蹭。
江景尘回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是有所顾虑,可花蕊的笑容实在太甜,身体实在在太过温软,江景尘终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恶虎扑羊一样叼住她的唇,细细的碾转品尝。
身材高大的少年抱着柔弱的女孩在大雨中深情拥吻,画面算不上唯美,却极为甜蜜。
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江景尘护着花蕊在大雨中快乐奔跑,将我扔在原地。花蕊挣扎着回过头,朝着我大声的喊道,“向鹿,我们先走了,你小心点。”
这应该算句关心的话吧,可听在我的耳中,竟让我那样的心痛。
他们很快跑远了,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只有我孤伶伶的一个人呆呆站着。
我顶着肆虐的风雨,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痛哭失声。
这一刻,我用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用我心中痛到骨髓的伤口,祭奠我未曾开始过的爱情。
风雨更大了,乌云低得似乎马上就会压在我的头顶,地面积起厚厚的一层水。炸雷不时在上空裂开,将我的心炸得七零八落。
向鹿你醒醒,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江景尘他不是你的,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为什么你还在为他难过落泪?
你不是已经开始把他放下了吗,为什么还要为他哭?世上的男孩子那么多,你又何必只在他一个人身上伤了又伤,你都不怕疼吗?你都不会绝望到放弃吗?
我一次次的问我自已,可我的心太痛,脑子里乱作一团,我找不到答案。
喜欢就是喜欢,十八年的付出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收回或遗忘的。
未来,我也许真的能够做到忘记他,可他存在过的痕迹那样的深重,占据了我全部的年少时光,我想即使到了那一天,仍然会在心脏的某个角落,留一点点属于他的位置。
江景尘将我扔在风雨之中,我只好一个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