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晚了一点。
刀子在程幼恩的脖颈上划出深深一道，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封时寒接住她倒下的身子，崩溃地大喊了一声：“老吴！”
老吴很快便冲进来：“少爷！”
“快带她去医院！”封时寒将怀中的程幼恩交到老吴手中。
老吴皱着眉，犹豫道：“少爷，那您……”
“别废话！先救她！”封时寒怒道。
“是！”老吴再不敢耽搁，抱着程幼恩就跑了出去。
封斯年捂着发痛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封时寒，他整个人震惊地动都不能动。
谁能告诉他，他的那个废物哥哥，为什么会突然站了起来？
封时寒看着老吴将程幼恩带离，才阴恻恻地转过头看向封斯年，冷声道：“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
封斯年瞠目结舌，指着他结巴道：“你，你……”
封时寒站起身，伸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那一双腿笔直有力，连半分颤抖都没有，哪里像是残疾的样子？
“我装的。”封时寒云淡风轻地开口，“接连两次车祸意外，让我意识到有人想要我的性命，所以我买通医生，让他说我残废，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却没有半分笑意：“果然，残废之后，就再也没遇上过离奇的意外了。”
封斯年的心底浮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问：“你装残废，装了十几年？！”
“我若不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我的好弟弟害死了。”封时寒投去一个厌恶的眼神，“封斯年，结束了。”
封斯年怔了片刻，而后忽地大笑了一声。
他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笑声不止。
许久，他终于停下，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啊，终于结束了。”
这明争暗斗的日子，这步步为营的日子，这处心积虑的日子，终于到了结束的这一天。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是那个赢家的。
封时寒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封斯年却偏过头看他，问：“你打算把我怎么样，直接报警抓起来？还是把我带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慢慢折磨我？”
“我在想，我要如何和母亲说清发生的这一切。”封时寒淡漠地说。
封斯年愣住，眼眶竟也慢慢红了。
母亲……他们温柔的母亲，怎么能接受两个儿子自相残杀的事实？
片刻，封斯年偏过视线，轻声说：“别告诉她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母亲已经为你操心了那么多，还不够吗？”封时寒厉声厉色道。
封斯年轻轻笑起来，却是含着不屑和讥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从小到大，你有关心过她？你和父亲一样，都是无情的人！”
“你跟着他在公司里忙得日夜颠倒，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两个人，母亲活得有多么痛苦你知道吗？”
封时寒紧抿着唇：“明知道母亲一个人不好过，你还非要趟这浑水？”
他倏地蹲下身提起封斯年的衣领，训斥道：“你以为为什么父亲要把你留在家里，就是要你陪着母亲，跟母亲作伴，哄她开心！”
“你以为我跟着父亲每天过得很开心？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希望能留在家里陪着母亲，而不是与那些藏着心机的人打交道。”
“现在你做出这种事情，让母亲怎么接受，你有没有考虑过她？”
封斯年咽了下喉咙，鼻尖直泛酸：“我只是想给母亲更好的生活，封氏在你们手里一天，就永远那样没有人情味。”
“商场如战场，你以为你能随便操控？凡是不能从大局考虑，一点差错都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封时寒冷漠地甩开他，“就像现在你和我这样。”
封斯年又倒在地上。
半晌，他的眼角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原来，荒唐的是我们羡慕着彼此。”他低喃着。
封时寒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满足，又看不清结局。”
他说完，抬步离开，独留下他唯一的弟弟。
封斯年想，后悔吗？
嗯，还真的是有那么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