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扬起她的头发,京城温度凛冽犹在,黑色裙子下,她皮肤很凉。
亓官宴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穿上,不吝啬偏爱整理长发。
“让琳达跟着照顾你吧,我忙完来接你。”
谢恩眼睁睁盯着她不情不愿点头,他妈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
肺快气炸了,还得埋头听亓官宴教训。
“谢恩,她是个女孩子,你以后对她礼貌点;我会把你在德萨的一举一动告诉小姨。”
整个谢家,围着谢恩转二十二年,要风得风。
谢恩唯怕两人,一怕亓官M.L.Z.L.宴冷脸,二怕亲妈亓官秋生气;他们不似长辈劝道,是真下手伺候他皮肉。
亓官宴扣上衬衣领口处敞开的扣子,稍作整理。
抬眼俯视,谢家派来车队来接,码头上排成一排,亓官秋赫然下车。
谢恩一哆嗦,老老实实跟着亓官宴明尧下船。
亓官宴遣走手下,让明尧去分配接下来的工作。
面前亓官秋长款卡其风衣,头发挽起,气质沉淀到骨子里,四十多岁的年纪风华正茂。
“小宴,想死小姨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比上次瘦了……”
亓官秋见面想来个拥抱,照旧被他躲开,无奈,从头关心到脚,说着说着眼睛发红。
“我挺好,”亓官宴微微含笑,跟着她一前一后上车,“倒是谢恩,他替我介绍了女朋友。”
加长林肯驶出港口,经过宽敞公路,往谢家方向行驶。
亓官秋没想到谢恩真把事情办成,没等高兴几秒,谢恩光辉形象瞬间打回原形。
“表哥,你真看上那个瞎子了!”
“她骂我,一肚子鬼点子;你要是来真的,她借机报复我怎么办!”
谢恩义愤填膺,打定主意对上南知意。
在亓官宴冷睨中,亓官秋反应过来,拽着谢恩下船前一天刚染黑的头发死命打。
“你嫌人家是瞎子,还存心介绍给你哥;小兔崽子,你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谢恩后脑勺疼的龇牙咧嘴,小声嘟囔,“我还不是听你的话,表哥眼睛黏着南知意恨不得贴她身上,我当然把她弄来试试表哥身体是不是真有问题。”
话一出,车内瞬间冷下三十度。
亓官秋面上尴尬,她私底下怀疑的话全被不争气的东西捅人脸上,怎么办!
当然是打谢恩的嘴,让他满嘴跑火车!
亓官宴眼神看向车外,一线城市忙忙碌碌,在那座标志性历史古建筑其中,附近有保留为数不多的古街小巷。
拥挤破旧的地方,其中一方,是南知意出生长大的地方。
长巷狭窄,偶有老槐自墙根朝天生长,粗大的枝干占领寸土寸金的小道,拥挤里难得有植物存在。
巷口,出租车进不去,琳达扶着南知意下车,然后取出后备箱里的行李箱。
南四海付钱给司机,叹了一口气,主动拉上行李箱引路。
南知意长得好看,六成遗传他;南四海浓眉大眼,即便人到中年,他穿上皮夹克,立挺的身材照样招惹的女人移不开眼。
父女俩谁都没有开口,围坐树下的街坊指点棋局,瞥见他带个姑娘回来,好看的不像话。
舍了棋局,坐着调侃他,“哟,老四,你跟街上卖包子的掰了,打哪拐了个漂亮姑娘回来。”
“老不死的,瞎了你眼!”南四海恼的破口大骂,背头锃光瓦亮,“这是我亲闺女知意,你当年还抢过她棒棒糖!”
登时,树下一阵哄笑,好奇打量南知意。
可惜她长得白腻生光,却有个不务正业的爹,否则柳梦也不会失望跟他离婚。
南四海懒,临时收拾了小院,门口忽视的塑料花盆晒了有几百年,碎成一圈渣子,大坨枯根挤在泥疙瘩里。
琳达打量小院,三间小房,包含厨房卫生间,为了扩大地方,加盖了二层。
钢柱做基,走上楼梯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琳达出去买日用品,南四海迟疑一下,坐门口椅子上,“你眼睛怎么弄得,柳梦呢?”
“去世了,半年前出车祸。”
“她死了?!”南四海始料不及,声音拔高了几分。
眼光透过窗户斜斜照在她脸上,平静话语下,她紧握衣角,亓官宴的外套带着他的烟草味,像他本人一样清凛。
南四海手指插进头发里,震惊大过悲伤;他们做夫妻感情不深,离婚时闹得人尽皆知,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竟一语成鉴。
南知意无所谓他作何感想,淡淡道,“我离开阚家了,可能会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简单的父女直系关系,复杂情感难说,他过了许久黯然起身,“这也是你的家。”
低矮的房间,空荡荡的。
手机弹出短信,她空洞的眼里泛起酸涩,擦了擦想要溢出的眼泪,深深呼吸几口气点开。
盲人的手机点开是语音助手,生硬的工具音播放内容:按时吃药。亓官宴来信。
南知意没有回复,讲不明道不清的感情她不想妄自投入,她只是亓官宴暂时的爱物。
晚餐,三人挤在厨房,矮方桌,马扎子。
饶有幼年经历的情怀。
南四海没有问琳达的身份,晚上亲自下厨给俩人做了一桌子吃的,成功征服琳达的胃,俩人聊起京城的美食。
聊到兴头上,来个香味浓烈的女人,她热情地挤南知意身边。
“你就是知意吧,长得可真白,阿姨特意给你包的野菜馅包子,你尝尝。”
南四海咳嗽好几声提醒,女人跟没听见似的,热情塞南知意手里。
“谢谢,闻着很香,”南知意如常,“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南知意放下包子出去,塑料珠门帘晃动,白炽灯照在地上的光影影影绰绰。
身后南四海的声音刻意压低,近乎甩脸无情,“蒋灵,咱俩没关系,你少自作多情;我闺女刚回来,别烦她!”
“没心肝的,睡了老娘你想拍屁股走人,想的美……”
屋里俩人掰扯,琳达有眼力见出来,注视南知意,她面无表情出大门,沉默散步。
熟悉的环境,闭着眼,也知道一草一木。
南知意顺着墙壁走路,骤然撞到一堵肉墙,拥进冰凉的怀抱,近乎痴缠的禁锢她的身体。
“阿知,哥哥很想你,我们重新开始,给我个机会,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来。”
时隔五天,阚子臣暴瘦,眼眶布满血丝。
手臂力气骇人,南知意惊慌一瞬,迅速沉下脸。
“阚子臣,我很感激阚家八年的照顾;你就此放手,我当做以前的事没有发生,我们还是兄妹!”